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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煞 明 · 顾大典
 出处:六十种曲 青衫记 第十四出
裴度是老成。将太原招讨名。
全军四面俱压境。乘虚取便须观衅。
重:同力夹攻乱可平。计就除枭獍。
受降纳款。变故当生。
大宋新修南海广利王庙碑铭(并序开宝六年十月 宋 · 裴丽泽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金石续编》卷一三、道光《广东通志》卷二○五、同治《番禺县志》卷二九、光绪《广州府志》卷一○○
臣闻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故也。
能善其下,故百川委输归往焉。
亦犹山不自高,众尘由是归矣;
海不自大,众水所以宗焉。
是知不积众尘,无以崇其万仞;
不积众水,何以成于四溟。
溟则海也,以四夷分而言之,谓之四海,以大瀛总而言之,谓之裨海,其实一也。
炎荒之极,南海在望,洪涛澜漫,万里无际,风潮汹涌,云岛相连,浴日浮天,乍合乍散。
珊瑚生于波底,桂丛于洲上。
其或天吴息浪,灵胥退涛,彼俗乃驾象牵犀,拣金拾翠。
入千里之水,累累贯珠;
披万顷之沙,往往见宝。
自古交阯七郡,贡献上国,皆自海沿于江,达于淮,逾于洛,至于南河
故砺砥砮丹,羽毛齿革,底贡无虚岁矣。
唐天宝十载封为广利王,被之冕服,享以牢醴,每岁春秋致奠,略无阙焉。
自有唐将季也,中朝多故,戎马生郊,窃号假名,凭深恃险。
五岭外郡,遂为刘氏所据,殆七十年。
故玄纁玑组、包匦菁阙供于王祭矣,何暇祷祀岳渎耶?
呜乎!
物不终否,否极必泰。
故我今皇帝受上玄之命,庇下土之民,协和万邦,光被四表,率土之民,无远弗届。
金狄十二,鄙秦帝威于四夷;
黄龙一双,约賨人来于万里。
故望云驰奏,向日顷心,纳贡藁街者日有所至,史不绝书。
蠢兹炎陬,独迷声教,阻绝我琛赆,割剥我生民,恣为淫刑,滥行不道,遂至人怨神怒,众叛亲离,民怀徯后之心,俗有后予之怨。
是则轩黄神圣,犹亟战于阪泉;
帝尧聪明,尚有征于丹浦。
吊民问罪,可得行之。
遂乃宜社出兵,凿门命将。
王师才举,如时雨之降,若大鹏之征,遍海岱而曾匪崇朝,渡南溟而止期一息。
圆月未再,驰驲继至,则曰韶广之垒,今已平矣;
渠魁之属,悉以擒矣。
下郡百馀所,拓土千万里,沿海旧地,尽为我有。
未翌日,广南道行营招讨都部署潘美陈露布,伪广主与官属献于阙下。
夫高屋建瓴,下坂走丸,飞鸿之纵顺风,商飙之陨槁叶,奚如是易也!
若非我应天广运圣文神武明道至德孝皇帝圣谟睿略之感应,曷能平荡矣!
岂直标其铜柱,俾马援分于汉疆;
未若走以长缨,羁尉佗献于魏阙。
既而海外有截,天下为公。
由是降德音,覃霈泽,系囚未释者俾其释矣,流人不归者咸使归之。
污俗浊而自清,乱法邪而复正。
化犷土为王土,变桀民作尧民。
众人熙熙,沐皇风如饮醇醴,睹圣政若享太牢。
上曰:「彼民既苏,彼俗既化,广利王之庙自阻隔已来,寂寥莫睹。
今既复其土地,可使视其庙貌,俾重崇葺焉」。
乃命中使,往蒇其事,告帝王之旨,叙克服之意。
藻在荐,盏斝具陈。
酒一奠而海若奫沦,祥风袭人,岳舞山转,若来朝于百神;
乐再奏而大壑溟涬,炎精不竟,浪息波怡,如恭听于明命。
似律召吕,疑谷应声,影象相传,肸蚃如在。
林□以之森耸,山川谓之清明
呜乎!
皇天无亲,惟德是辅;
阴云不昧,有感必通。
讵非睿哲之君,孰□灵长之德?
岂直扬清激浊,梁简文止迷于赋词;
乖蛮隔夷,谢惠连空陈于赞咏。
式扬巨德,宜树丰碑,虔奉纶音,谨为铭曰:
无皋东峙,朱陵南望。
极览沧屿,渺观洪浪。
凤麟镇其西,炎长洲其上。
回洑万里,堆叠千嶂。
滉滉漾漾,汪汪洋洋。
源流地脉,派引天潢。
限六蛮于外服,通七郡以来王。
仁惟利涉,道乃灵长。
我后睿圣,戴服洪荒。
惟神正直,克飨馨香。
灵胥之涛非怒,阳侯之波弗扬。
善下其德,既济其航。
千年万载,永享蒸尝。
开宝六年,太岁癸酉十月九日己丑书建。
推诚宣力同德戴功臣山南东道节度、襄均房复等州观察处置兼三司路发运桥道等使、南面行营兵马都部署、广南诸州计度转运使、权知广州军府事、市舶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太保使持节襄州诸军事襄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国荥阳郡开国侯食邑二千户食实封二百户潘美,推诚翊戴宣力功臣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太保使持节复州诸军事复州刺史、本州防禦使、南面行营兵马都监、兼御史大夫上柱国沛郡开国公食邑二千五百户朱宪,推诚翊戴功臣、起复正议大夫秘省少监使持节韶州诸军事韶州刺史、广南诸州转运副使柱国琅琊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王明都大提举修庙、中散大夫、行尚书驾部员外郎通判广州军府事兼市舶判官柱国谢处玼,奉敕兼修庙、文林郎、守广州录事参军事洵美
与转运张某书绍兴三十二年正月 南宋 · 戚方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五四、《三朝北盟会编》卷二四九
方辄有少禀,上冒台听。
方向者结约下淮北寿春、宿、亳、南京忠义人首领措置事宜,先招到颍、寿二州巡检高显,并所部民兵一千馀人,于十二月二十六日同差去统领孙福将官王高、邢进、训练官郑建、苗达等将带军马同忠义首领马立、将官黄林、王德等部押军马夺门入城,与金贼血战,杀死贼兵甚多。
其贼败走,收复寿春府了当,抚定居民。
除杀死外,生擒到金人签军马匹并铁甲三千馀副,马甲二千馀副,箭十馀万枝,粟米二十万馀石,共用布袋盛贮,烧毁浮桥三座,粮船大小一千馀只。
及招到番军王九少保、王三太保、三郎君一行军马,计三百一十五人,马三百五十八匹,骡子一十四头,老小三千馀口。
方已差统领王德迎接,已到桐城县讫。
庐州北地名瓦步见有金贼甚多,于十二月二十七日贼马六十馀骑前来寿春南岸看觑浮桥,本军捉住二人,后便退。
至二十九日统制李贵、王孝先部领军马护送招讨归正番官王少保一行过淮南岸,绰路马逢见金贼军马二百馀骑,隔小河子厮射两三时辰。
本军杀退番贼前去,方于正月初九日桐城县
才候解发王少保人马,即便迤逦前进,仰冀台亮。
左奉直大夫秘阁向公行状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三、《卢溪文集》卷四七、《古今事文类聚》外集卷八、《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七○、《翰苑新书》前集卷四八、《秘笈新书》卷八、《经义考》卷二一五、道光《永州府志》卷九
公讳子㦛,字宣卿,世为开封人
自四世祖文公相章圣皇帝,其后蕃衍,浸以盛大,世有闻人。
曾祖传正,故任国子博士、赠开府仪同三司太尉
祖绶,故任西京左藏库副使
父宗琦,故任大中大夫致仕,赠少师
妣夏侯氏,赠魏国夫人
所生母王氏,赠恭人
公自幼慷慨有大志,见诸老先生辄抵掌论世事,剧谈雄辩,常欲折其坐人,而诸老先生亦莫能与之争也。
盖其刚毅之气出于天性,以故与世多不谐,虽屡抑退而终不自悔也。
初入国子学,遇三舍法兴,累试入等,已校定当升补。
政和六年,再从伯永嘉郡王宗良遇郊祀恩,任公为登仕郎
七年,为华州司兵曹事。
宣和初,朝廷新复幽燕,其地经契丹之乱,馈饷不继,自涿至雄、霸,以县令丞部农夫挽中州粟实不毛之地,挽不如期者以误军期论。
先是,涿县累政以运夫亡逸失期,委印绂而去。
大漕陈公亨伯、吕公颐浩皆知公之材,以为涿县
既至,究知前弊,调役不均,乃以户口高下均定所役之数,众服其平允,使部伍相为保,无一人逸者。
以馈运不乏,循从事郎。
又以新迁到任,循儒林郎
少师以公在极边为忧,令丐罢。
涿以武臣为州,类出童贯门,恃势不法,公每以职事面争不少屈,颇恚恨。
逮公解去,沮格边赏,不为批书,公委之而去。
部使者适至,函令书印,驰介送公。
宣和六年宣教郎,为中山录事
七年,金人犯东京,朝廷以种师道宣抚京畿河北河东路,辟公为干办
靖康元年,渊圣皇帝覃恩转通直郎
六月丁少师忧。
少师晚年不乐处京师,市第于宛丘,未及徙居而少师捐馆。
是岁虏再犯京师明年大乱,公乃归陈。
建炎二年,虏侵陈、蔡,公之兄忠毅公先有德于蔡,蔡人借留于朝,而朝廷已别除人,就起复知陈州
至是虏人围陈,忠毅公誓以死守,先遣公走京师求援于留守宗泽
公见无出师意,急归,而城已破,忠毅公骂贼不屈,与诸弟三人皆死之,公亦丧其外姑与一男一女。
乃徒步间关,收歛兄弟遗骸而葬之,访寻骨肉之存者,携挟南渡,流寓江淮间,寻复除通判均州梗不能赴。
建炎三年江淮两浙制置使吕公素知其材,适真州经残破,官吏皆逃亡,召公语之曰:「此州非公莫能办」。
即以便宜委公摄真州事。
范琼溃将郭吉屯驻为奸利,屡欲叛去。
公方之任,舣舟城下,人无知者,公遣人呼皂吏问州治所,吏对以吉暴横必为乱,乞且寄治舟中为缓急计。
公叱之,驰马径造州宅,官吏稍集。
然百事废弛,财用乏绝,卒伍纵逸不复归营,公揭榜招之,得数百辈。
有司以无供给为忧,公谓真州平时富商大贾所聚,酒货最为繁夥,意务场瓦砾之下必有宿藏,令人斸之,人或窃笑,果得酒百馀斛,一郡以为神。
公乃张席为屋,高其直以沽,郡人累月不知酒味,来饮者如市,路傍始有醉人。
公又遣吏市曲米于他郡,益酝酿,课利益增羡,而发运、转运犹谓公弗戢私酝,公乃先治沿江二漕兵梢列肆私沽者,二漕虽愧恨而不敢复言。
公所至多忤监司者,皆此类也。
视事才几月而财用沛然,收贮官钱以千计,至七十万,不以一毫取于诸邑
向之郭吉者初畏公之威而不敢逞,至是见府藏充盈,辄萌异意,郡人咸知之,窜入他邑。
忽一日,吉与其二属擐甲胄张弓露刃直趋庭,公危坐厅事,敕候兵持剑立屏后,戒之曰:「闻呼即出」。
吉既至,公厉声逆谓之曰:「尔欲杀我,匹夫力耳,何用众为?
此颈吾自断之」。
呼候兵出授剑,吉气沮错愕,急抱持剑者曰:「初无是心,特耀兵以娱公耳」。
公曰:「一州人皆知尔欲杀太守,今独有持吾檄以耀兵为解,招回散亡百姓。
不然,恐尔头颅亦不能保矣」。
吉逊谢,即用公言,乞檄以去。
事定,朝论伟之。
会驾幸镇江,公以邻郡守臣当赴行在所奏事,吕公因荐公,赐对劳问甚久,将欲大用,未果,宠以直秘阁还郡,且令郭吉隶杜充,命公带淮南东路兵马都监、管内安抚。
冬十一月,虏复南来,建康失守,公退保沙南,以虏檄缴奏,召令赴行在所奏事。
未到,有旨谓公与其馀守臣弃城事体不同,降一官,与知州差遣建炎四年三月也。
即以公知江阴军,专一主管水军防托事。
公从驾还,过明州,金人初退,郡方阙守,即改知州
明年,兼管内安抚使
公自遭宛丘家祸,忠毅公有子沈为给事胡公安国婿,从寓湖南,不知存亡,丐守道州
从之,兼湖东兵马都监、节制管内军马。
公从兄子諲方帅潭,待次间欲往依焉,闻曹友、孔彦舟相继以长沙叛,李成群盗跨江西数郡为乱。
绍兴元年春丞相朱公以都督恭行天讨,檄公权督府参议官
时洪久阙帅,丞相以公兼摄之。
张俊招讨使吕丞相节制,戍鄱阳,至是辄擅徙豫章
豫章新遭金人蹂践,仓庾府库一空,而军号数十万,支用不赀,漕司皆被事委去,悉以属公。
公会僚属议所以应办,皆欲下诸邑科敛于民,公曰:「大军压境,张喙待食,诸邑能指期集耶」?
因访得负郭大姓平时兼并,积而不散者,呼而谕之曰:「汝家所蓄,贼至能保乎?
今官军至,贼不能犯,公私皆赖焉。
汝能辍不可守之财,以贷于官,期两月执券取偿,一毫不汝欺也」。
大姓欣然从之。
又有巨商为金人所害,其妻失所,昔时驵侩受其货者咸讳匿之,公究得其实,悉以归媪,媪拜谢,愿分助县官
旬日间不扰其民而军须顿足。
既至,公告之曰:「吾州井邑丘墟,戍兵朝入则居民夕避,无市肆则卒伍亦无聊,城东有浮屠屋数处,兼废屋数百区,可以驻师。
公能戢士伍,我当招集市区与相交易,军民两便」。
大怒,剡牍于朝,以公沮军不能入城,亦不用公言而径自入城矣。
朝廷察知俊之言不然,而公敢抗之,两置勿问。
未几军士所处不便,卒如公言徙于城东。
丞相奏公即真,适朝廷已除授,不报,以赏转奉议郎
冬十月,公之道州
湖东自经李成、孔彦舟焚劫,独界于二广偶得免,一时号为全盛
两转运、刑狱、盐香使皆聚此州,道实小州,不能堪。
公始革去仓廪受纳积弊,罢曲引、醋息、牛税等钱,以宽民力,尽收禁军之遣令在诸司当直者。
提刑周随亨江华县治,别募兵四百,所支给一取足于江华
公以状乞移按他郡,罢募兵,拨还侵用诸司镪谷,提刑颇怨憾。
提盐薛公度先欲于本州置司,公力陈其不便,争止之。
公罢博易场监官,以冗费扰民,而公度坚俾复之,不从,故部使者皆切齿恶其与己敌。
既而兵至安仁,劫帅入其营,纵兵四掠,势逼道州
众咸欲远避,公曰:「守臣出境,则境内先自乱,不如申朝廷宣抚司,移治锦田寨」。
百姓从之,皆获免,兵至,卒无所得。
贼虽以偏裨之礼奉帅于道州,而实不逊也。
会朝廷有旨令行在所,久之乃解去,帅亦得自便。
提刑提举挟前憾,共劾公逼逐监司,又诬奏公激李成军变,降一官,落职放罢。
是时胡公安国自湖东赴西掖讲筵之召,目睹其事,以书抵时宰讼公之冤,反覆甚明,终不能用。
公知道之不可行也,胡公亦自琐闱出,乃相从隐居衡岳山中读书,授《左氏春秋》学。
贫甚,始丐奉祠主管台州崇道观
四年,叙转右承议郎
五年,以祀明堂恩复直秘阁
右相张公浚以都督平湖寇,荐公守衡州
是岁大旱,米斛万五千钱,公分遣使臣赍金籴于邻州之丰稔者,计本直与道路之费,量其价列粜于通衢,每升为钱六十,饥民骤得贱米,所活不可胜计。
提刑司奸吏董瑜湖南大蠹,人莫能讦,公捕鞫得其赃,流之岭南,湘人欣快。
以故诸司皆不悦,谋欲去之。
公亦自知不得行其志,丐罢,而报未下,诸司帅臣共劾公数事,皆出于诬也。
六年正月,复拜宫祠,士民相与群聚击鼓于提刑司,愿举留,鼓为之裂。
提刑惶惧,夜半登舟出巡以避之。
逮公戒涂日,阖城遮拥哭泣,声闻数里,非若近世风俗为文具备礼而已。
始知古之良吏所谓攀辕卧辙者不然,亦近世所未有也。
公既行,得报落职罢宫观,用诸司诬奏也。
是年转右朝奉郎八年右朝散郎
公衔冤自讼,久不获伸。
至于始被旨差官体究元按发五事,并无一实,御史亦上章极论公刚直明敏,不畏强禦,奉法守正,不容于监司,内外朋比而攻之,奉圣旨与改正。
寻复直秘阁提点荆湖北路刑狱。
衡人思之,绘公像建祠于东城青草寺。
侍郎胡公寅为记,镌石于傍,并刻御史章于碑阴,至今焉。
皆公出后所立,非有使之者。
十年,赴湖北,先声入境,时奸吏望风解印绶者数十人。
湖北营田旧以抑配百姓,人不聊生,有破产不能偿者,日号诉于马前。
公为询究其便利可行者,使遵守之,罢一切抑配者,远近鼓舞。
岳飞以两镇节度使相兼营田大使,无敢忤其意者,至是亦喜以为当然。
公按部所至,立大榜于前,云「久负抑屈,州县不理者立其下」,于是积年无告之冤,咸得伸雪。
总领曾慥薛弼素不悦于公,以职事诬奏,而方为左司,表里附会,公遂放罢,乃具奏陈,而都司再行批拟,又特落职。
复归衡岳之下,与侍郎胡公寅、谏院韩公璜为方外之游,不复有仕进意。
十一年,以贫甚请祠禄
自是十九年间四领宫祠
十二年,转右奉朝大夫
十四年,刘昉帅潭,秦桧方用事,欲罗织士夫之之不附者以进身。
偶富人诉公弟子率由事,遂曲致其词,并及于公,坐此贬三官,迁居衡阳之伊山,乃晋桓伊书堂故基。
结茅以处,手抄诸书,尤喜观《鲁论》,取诸家之书编为《集义》,以己见系于后,今行于世。
胡公明仲尝过山,名其所居曰「有裕堂」,仍为之记。
十七年叙复右朝奉大夫十九年右朝散大夫二十三年右朝请大夫
秦氏久专国柄,放逐善类,无复还期。
死,公方辩湖北之罢、潭州之劾,久抑不伸,朝廷知其冤,悉从改正。
二十八年冬,复起知道州,父老儿童走迎境上,咸喜曰:「我旧使君也」。
到任半年,复旧职,改知广州主管广南东路经略安抚司公事、马步都总管
未抵治所,而御史复弹公,乞落所复职罢免,公归旧隐,始筑第于衡阳之湖东三十里徙居焉。
三十一年再请祠,三十二年右奉直大夫,除江南东路转运副使
时淮上方用兵,隆兴元年以馈饷功,复职名,继兼江淮都督府随军转运副使
夏四月都督张魏公出师破灵璧虹县,下符离,势如破竹。
大将失律,不能深入,魏公驻维扬。
公乞还司,因得病丐解职,言者以为避事,二年春奉祠
病再作,戒子侄函上纳禄之请,无与小人藉口。
乾道元年守本官致仕。
八月朔丁丑,命道士建醮,公精爽不乱,醮罢,熟寐如平常,遂不起,实初二日也,享年六十有九。
公娶毕氏,儒林郎瑗之女,先公三十五年卒,累赠恭人
男二人:浣,见任右奉议郎,前知潭州安化县,以公病乞侍养。
泶,方五岁。
女三人:长适右奉议郎、新广南西路转运司主管文字范揆辰,次适右奉议郎荆湖南路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黄谈,幼适将仕郎新定柳州司理参军侯宦。
孙男五人,士克、士允、士、士光、士元,皆未仕。
孙女四人,长适左迪功郎、新临江军司户参军宋刚仲,馀尚幼。
宛丘之祸,宗绪飘零,公招集兄弟之子与同席饮食,教抚如己出而无择焉。
公买田业分给之,推其子已授官与其犹子沄,请于朝,特旨从之。
立其兄儒林公之后而官其子濯。
忠毅洎武功有子曰法、曰沈,皆不乐从宦,乃各官其一孙,曰士永、士行。
其笃于宗族,出于诚心,世所稀有也。
捐馆之日,一子五孙皆白丁,人谓公其必有大于后乎!
平生好论人物,无所忌讳,闻者颇骇,而后卒如其
尝与胡文定公当世士,文定颇称秦桧靖康时事,公曰:「与同时被执军前,鲜有生也,独数年之后尽室航海以归,非大奸能若是乎」?
文定既殁,奸邪日著,文定之子明仲与公追复前说,曰:「昔侍先君子能预察奸邪如公言者,才一二人耳」。
深服公远识。
公初以直道不容,于是晚年公议方出,圣恩尽与改正。
将漕江右,从张魏公转饷征虏,几时趋功名之会,不幸魏公遭谗,而公亦以病去,岂非命欤!
其孤以乾道元年十月甲寅葬公于衡阳县义乡高塘之原,自洪州西山恭人毕氏之柩而合葬焉。
某从公游仅四十年,所得皆事实,故录以为行状,以候世之君子鸿文大笔叙而铭之。
授王宰河阳节度使李拭河东节度使 唐 · 蒋伸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八十八
门下。
盟津雄屏。
大卤名都。
上控三川。
旁联七邑。
风俗近陪于卜洛。
山河旧壮于列京。
苟非谋叶理戎。
惠能及物。
则何以并膺阃寄。
服我朝章。
河东节度兼诸道行营招讨党项使王宰。
业贯韬钤。
家传带砺。
备五才为战器。
讲七德为武经。
气本沉雄。
望高宿将。
河阳节度检校礼部尚书李拭
学深堂奥。
庆袭轩裳。
以言行为枢机。
以礼义为干橹。
才推通变。
时号正人。
咸早分武符。
颇识兵要。
顷总师旅。
共平壶关
既宏偃伯之功。
并著勤王之节。
尝酬显效。
久殿参墟。
历涉清途。
动闻直道。
爰自太府
出戌浙河。
载申揽辔之
果称宣风之美。
用稽懿绩。
乃践斋坛。
朕以杂虏犯边。
天兵在野。
尽护诸将。
属于长材。
而宰以微恙所婴。
全师难进。
虏成逋寇。
始务更张。
宜拥旆于中军
复建旄于善地。
久以晋阳作镇。
戎索所邻。
抚其四封。
必资硕望。
临人著术。
整众有方。
克树休声。
允膺茂选。
俾改辕于东夏
盛推毂于北门。
尔其肃彼戎行。
条其吏职。
内安凋弊。
远赡征徭。
勉副虚怀。
伫振纪律。
不移郑武之位。
再居陈宠之班。
懋乃有终。
式承丕命。
李宪交趾熙宁八年1075年12月 北宋 · 杨绘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一四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宋代蜀文辑存》卷一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闻交趾猖狂,上负圣化,方议讨伐。
虽神谋睿算已决胜于千里之外,而臣不度愚昧,敢陈刍荛,出于爱君之切然也,伏乞采其狂言。
臣闻军志有之,善攻者攻其所不守,善守者守其所不攻。
今侧闻潭广易帅,修饰守备,而南闽泉、福之守未闻议焉。
虽越广然后抵闽,然虑泛海使便风,或有出其不意,亦未宜忽于守其所不攻也。
交蛮扰于南方,其于出师命将,及偏禅之选,皆西边北边之官,素号能者在行。
然臣亦虑国家锐意南讨,而忽于西边北边之备,设万一有乘虚掩不备之寇,则其忧又大矣,则亦非所谓守其所不攻之义也。
臣所谓西北之备者,非谓增兵严警,张皇其事,但阴留骁勇诸练谋虑之将,不尽遣行于南讨,庶乎有以备西北缓急之用也。
切见痈疽之医,未尝不先用托里之药,盖治病于皮肤者,必先固护于心腹,此虽医工之智,亦不可谓不知所先后也。
唯愿陛下察其先后而虑乎皮肤心腹之害焉。
臣又睹招讨副使李宪年三十五六,官已为防禦使,职已为押班,况闻有才,今仗宗庙之威灵,禀陛下之圣策,功其必成,臣愿陛下储思于他日成功之后也。
成功之后,赏爵必崇,年又未高,权又益盛,乞陛下处之得其当而已。
伏惟陛下聪闻明览,其于古今安危之机,历代与亡之辙,中贵任权之成败,不假臣缕细而述。
谨按唐宪宗吐突承璀为行营招讨使,于时白居易翰林学士上疏切谏,在其集中。
臣非不知陛下圣德神功过宪宗远甚,今李宪又止是副使,非如承璀之比。
然臣遭逢圣恩,忝在白居易之位,而又翰林学士三员,邓绾入试院,陈绎知府,本院宿直唯臣一人,则臣之荣幸又过于居易
臣不欲使唐宪宗朝独有翰林学士白居易敢言事,而陛下圣德神功过唐宪宗远甚,乃无学士白居易者,是敢进其区区。
伏望陛下赦其狂僭之罪,而赐之深思远虑。
乞罢李宪熙宁九年十二月 北宋 · 邓润甫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七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九、《皇朝文鉴》卷五八
伏见朝廷以熙河路果庄为寇,遣内侍省押班李宪往,以秦凤熙河路计议措置边事司为名。
中外之论,皆谓虽名为「计议措置边事」,而军前诸将皆受节制,其实大帅
然自《诗》《书》以降,迄于秦、汉、魏、晋、周、隋,上下数千载间,不闻有以中人为将帅者。
此其故何也?
势有所不便也。
盖有功则负恃骄恣,陵轹公卿,何所忌惮;
无功则挫损国威,转笑四夷,非细事也。
唐自睿宗以前,未尝以将帅属中人。
明皇承平日久,志大事奢,稍委近习
安南蛮渠叔鸾叛,而杨思勖请行,遂许之,然犹以宗楚客大都护
及覃行章乱黔中,始以思勖招讨使,虽有禽灭寇盗之功,而唐之祸萌于此矣。
代宗鱼朝恩史思明,讨仆固玚,而恃功擅命,几危社稷,倚元载除之,寒心者数月。
程元振元帅行军司马,权震天下,元勋故老,皆见斥逐。
洎犬戎内侵,集天下兵,无只轮入关者。
此皆已然之故也。
宪宗时王承宗叛,以吐突承璀为行营招讨处置使谏官李鄘、许孟容、吕元膺、段平仲、白居易等众对延英,谓古无中人位大师,恐为四方笑,乃更为招讨宣慰使,而承璀卒以无功轻谋、弊赋得罪。
及后世,区区踵其故迹,而唐之患有不可胜言者,其源盖起于开元也。
今陛下更易百度,未尝不以先王为法,而忽降诏命以中人为帅,󲦤绅士大夫皆莫知所谓。
夫以陛下之仁圣神武,驾驭豪桀,虽百辈,臣等知其无能为也
然陛下独不长念却虑,为万世之计乎?
使后世沿袭故迹,狃以为常,进用中人掌握兵柄,则天下之患,又将有不可胜言者矣。
陛下其忍袭开元故迹,而忘患乎?
方今虽乏人,然文武之士,布满中外,岂无一人可以任陛下边事?
出入近密,荷国宠荣,诏下之日,大臣不敢言,小臣不敢议。
臣等待罪宪府,以言为职,故敢尽其狂愚。
招讨宋将军876年6月 唐末 · 罗隐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九十四 创作地点:山东省潍坊市
朝廷以简陵九年。
彭虺肆螫。
而东南一臂。
为之枯耗。
其后卒以狼山叛。
则东西浙之筋力殆矣。
自尔天子不忍重困百姓。
由是官朱实。
诸葛爽
秩安文祏。
皆自盗而升朝序也。
所以不幸者。
江南水。
钟陵火。
沿淮饥。
汴滑以东螟。
故无赖辈一食之不饱。
一衣之不覆。
则磨寸铁。
梃白棒。
以望朝廷姑息。
王仙芝尚君长等。
淩突我庐寿。
燖剥我梁宋。
天子以虮虱痛痒。
不足搔爬。
因处分十二州。
将军节度
非方镇之无帅。
非朝廷之乏人。
盖以将军跳出陇右。
不二十馀年。
三拥节旄
将军必能知恩用命耳。
今闻偫盗已拔睢阳二城。
大梁亦版筑自固。
彼之望将军
其犹沸之待沃。
压之待起也。
将军朱轮大旆。
游东道
不知朝廷以八十三州奉将军侍卫者乎。
抑将俾将军旦夕剪此草寇也。
昔韩之医良而性啬。
故为人治。
未尝剔去根源。
所以延其疾而养其财也。
后有商于韩者。
以疽见医。
医且欲大其疽而沽其直。
因以药稔之。
而疽溃商毙。
商之家诉于韩。
韩侯尸其族而籍其有无。
且二贼齧寿春
颍上
刷亳社。
合肥
经营于梁宋。
其为老者杀。
少者伤。
驱人之妇女。
辇人之财货。
将军固知之矣。
将军受命。
迄今三月。
关东之惨毒不解。
杀伤驱辇之不已。
将军为之。
君长仙芝之所为也。
文皇帝时卫公靖
大帝时郑仁泰薛仁贵
或戢敛不谨。
或伺候辎重。
当时宪司
悉绳以法。
将军勋业不若卫公靖之多也。
出师非郑薛之敌也。
而横拥仕伍。
鞭挞馈运。
以愚度之。
将军之行。
酷于君长仙芝之行也。
甚为将军忧。
前者天子虑将军以爱子为念。
复授禁秩。
俾在军前。
则朝廷宠待将军倚望将军也。
俱不浅矣。
将军戮力以除暴。
推诚以报国。
今其时也。
无使蹑韩之医。
范仲淹 北宋 · 张唐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二、《范文正公褒贤集》卷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三
范仲淹字希文苏州人武宁军掌书记、赠太师墉之子。
幼孤,母适朱氏,祥符八年登进士第,曰朱说者是也。
累迁大理寺丞上相府书,极陈天下之利害,当时皆以王佐许之。
宰相晏殊荐其文,召试秘阁校理
上欲以冬至率百僚上太后寿,抗疏言不可,遂罢出通判河中府
陈州
屡上疏言内降之弊,引韦后为戒。
章献厌世,擢为右司谏,言杨妃不当称太后郭后不当废,降知睦州
苏州,召为礼部员外郎天章阁待制
论事益切,执政忌之,命知开封府,欲处以烦剧,而不暇他议。
仲淹明敏通照,决事如神,京师谣曰:「朝廷无忧有范君京师无事有希文」。
每上殿奏事,多陈治乱,以开悟人主。
历诋人臣不法,言者以仲淹离间君臣,落职知饶州事。
司谏高若讷言贬黜太轻,欧阳脩上书责之,亦得罪;
余靖、尹洙皆坐朋党被黜。
蔡襄作《四贤一不肖诗》以详其事,不肖指若讷也。
宝元初,元昊叛,上知其才兼文武,复职,知永兴军,道授陕西都转运,迁龙图阁直学士
延安新被围,朝廷择帅,皆畏不行,仲淹奏请兼领延安军,以待寇至,上嘉而从之。
阅兵得万八千,选六将俾领之,日夕训练,号为精兵焉
贼闻之,第戒曰:「无以延州为意,今小范老子腹中自有数万兵甲,不比大范老子可欺」。
戎人呼知州为「老子」,大范谓范雍也。
城青涧,开营田,招属羌,及请戒诸路养兵蓄锐,不宜轻动。
贼诈以书请和,仲淹以元昊国之叛贼,不可俾朝廷报贼,乃自作书,与陈逆顺。
贼寻陷好水,仲淹益信报贼书为是,而执政以其擅报,当诛。
上以为阃外之事,专之不足罪,止移知耀州
寻起知庆州,兼经略招讨
未几,贼兵三万叩城,仲淹鏖兵血战,贼兵奔北,遂戒诸将无追奔,既而果有伏兵。
又夺贼马砦为大顺城,及筑细腰,复胡芦等砦。
招明珠、灭臧二彊族万馀人,及命环州种世衡招千馀人,自是属羌皆为用。
久之,王师再丧于定川仲淹昼夜领兵赴援。
初,关辅人心动摇,及见仲淹耀兵,号令严明,威震戎落,人心遂安,第相贺曰:「边上自有龙图公为长城,我属何忧」!
初,上闻定川之败,颇以关中为忧,曰:「若得仲淹出援,可无虑」。
及闻仲淹出师,甚喜。
时议黥乡军,仲淹惟令刺其手,及兵罢,环庆路皆复得为农。
上寻以四路都招讨委之,开府于泾。
仲淹韩琦协谋,必欲收复灵、横山之地,元昊大惧,称臣。
明年春,召为枢密副使,以郑戬代之。
秋,拜参知政事,乃上取士、课吏、减任子、更卫兵、择守宰、谨赦令、厚农桑之策,塞侥倖之涂,开公正之路,天下侧耳,以听太平。
凡所措置,十未行一,而权势者大恶之。
明年,契丹与元昊争银瓮,旋而麟府奏警,仲淹自请出为河东陕西宣抚,二虏闻之,皆不敢动。
恳以边事为请,以资政殿学士复总四路之师,开府邠州
以疾请邓州,移杭州青州,迁户部侍郎
又请汝阴,至徐州而薨,年六十四。
奏至,上嗟悼泣下,曰:「朕方将大用,不谓其早死」!
兵部尚书谥文正
子纯佑,有才识,以疾废于家;
次纯仁,登进士第,有父风,今为都官员外郎
世功保蜀忠德碑 宋 · 高文虎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一二、《陇右金石录》宋下、宣统《甘肃新通志》卷九二
庆元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殿前副都指挥使臣曦奏事殿中,泣而言曰:「臣祖父璘际遇高宗皇帝中兴,陈力西陲,赖国威灵,克保全蜀。
孝宗皇帝亲洒奎翰赐之『安民保蜀定功同德之碑』。
先臣挺获事三朝,备宣忠力。
岁在辛巳,逆虏渝盟,瓦亭、德顺至于治平、东山、巩城之勋,频有战捷,虏卒畏遁,蜀赖以安。
而提兵中外,世守西边者三十馀载,不幸奄弃明世,五年于兹。
今隧碑未立,惧无以宣焯前美,敢百拜昧死请」。
上感怀祖烈,□□慈训,维时际会之臣,思极褒表。
乃顾谓曦曰:「惟汝父为国勋臣,固当有以旌宠之」。
既取禁暴定众、布德执义之谥旨曰「武穆」,又亲御翰墨,以「世功保蜀忠德」名其碑,而诏臣文虎曰:「汝以西掖直北门,其为之铭」。
臣拜手奉诏。
仰维高宗皇帝以明谟赳断、大略雄材,受命于天,中兴复古,总揽文武,信威百夷。
四方英豪以忠义奋,酬功申誓,带砺山河,如高祖白马之盟。
孝宗皇帝圣武聪文、神谋勇智,膺尧之禅,付托得人,内修外攘,志在殄虏,元勋宿将,驾驭有经,激节厉忠,天下风动,如孝宣麒阁之象。
太上皇帝以广渊浚哲、睿德英图嗣缵庆基,增光燕冀,上策至治,居安思危,选将训兵,以饬远备,植模垂范,砥砺方来,如明帝云台之登。
公时于是或以忠勇而建勋,或以智谋而广略,或以精虑而植墓,凡所著宣,可传攸久。
故其克敌骋谋,用继乃父,勋劳事业,并耀一时,非世功之大欤!
保境筹边,兵弭民靖,惠爱仁和,洽于坤维,非保蜀之至欤!
抗诚厉衷,报国卫上,笃有大节,侈于君亲,非忠德之全欤!
皇帝当馈以思,拊髀以叹,光洒奎画,揭之丰碑,以一门父子之功,被两朝褒表之异,视诸勋门特盛矣。
臣按太尉定江军节度使、累赠太师卫国公谥武穆吴公挺字仲烈德顺陇干人也。
曾大父遂追封楚国公,累赠太师
大父扆追封鲁国公,累赠太师
父璘,太傅奉国军节度使新安郡追封信王,赠太师谥武顺
妣王氏,吴国夫人
刘氏,庆国夫人
信武顺王第五子,庆国夫人所生也。
王守武阶日,生于守舍。
始生日,目光烱然,顾瞻如成人。
长不好嬉弄,举止凝重,王奇之,曰:「是儿必能绍吾家勋业者」。
就学,通《左氏春秋》,至征伐会盟,究极其旨。
倜傥尚气节,有大志。
以荫补忠训郎
年十七,慨然以功名奋,乃从军,为后部准备将
稍迁中部第一将,提振军马。
会有诏选发西兵,公奉檄部送阙下,高宗召对便殿,问西边形势、兵力与夫战守之宜,且及二父勋业。
公仪度整华,言论激烈,占对如响。
高宗惊喜,顾左右曰:「真名将家儿」!
即日超授右武郎,改差浙西路兵马都监,赐金带。
明年,扈带禁庭,复以金束带赐之。
公妙年以材略辩智,克世其家,起至远方,一见寤合,骤膺显拔,由是名声益彰,无不羡吴氏人门之盛者。
旋以解带恩转右武大夫,特差利州路兵马钤辖,以便定省。
未几,易利州东路御前前军同统制,继移西路前军。
绍兴三十一年,虏亮渝盟,盛兵渭上,信武顺王四川宣抚使总三路兵讨之,将以公摄兴州
公固请曰:「所愿自试军前,乘时以建功业」。
王壮之,即以为中军统制,俾出师经略秦中
初,王师克复秦州,虏大酋合喜孛堇与战,我叛将张中彦引兵欲争据之。
宣抚司檄公偕知文州向起深入探贼,至治平寨遇虏,与战破之。
已而南市城贼来援,战至暮未决。
公视虏气惰,语向曰:「是可以取也」。
乃以裨校领所部牙兵直据城门,众皆莫喻,且惧力不敌。
公曰:「汝第往,无虑,事或不捷,吾与若俱死」。
众感泣,皆殊死战。
公率背嵬骑尽易黄帜,绕出贼后,乘高冲之
虏哗曰:「黄旗军至矣」!
皆错迕惊乱。
进兵袭之,遂大败,横尸蔽野,俘馘甚众,获伪宣武将军安宁,斩阿乌孛堇、萧千户二级。
上功幕府,公推功其下,士益以此多公。
宣抚司引嫌,亦乞不第赏。
朝廷知公异勋,擢荣州刺史,旋拜熙河路经略安抚使
三十二年,公被檄同都统制姚仲率东西两路兵攻德顺城,金人左都监拥师由张义堡驻摧沙,会平凉援兵亦至,大酋合喜继遣万户背奴孛堇等益精甲来,至凤翔与之合。
贼怙众自骄,营六盘,公独率兵趋瓦亭,虏望公陈军肃整,铠甲戈鋋耀日,气已夺,号我军曰天兵
公冒矢石,摧锋陷坚,士皆奋死力。
虏窘不支,尽舍骑,操短兵斗。
公麾别将旁出,悉夺其马,虏大奔溃。
我师追北,蹀血三十馀里,斩馘万计,军装器仗,委弃山积,及生缚千户耶律九斤孛堇,他戎酋二百三十七人。
当是时,虏几只轮不返,公威名大震。
秦陇捷书闻,上嘉叹再三。
虏惩前衄,将益兵求胜,悉趋德顺,会信武顺王单骑自秦州昼夜疾驰来视师,预据要为壁,力治夹河战地,处我师于利,而致敌于不利也。
迟一日,虏援兵果大至,合城中兵皆集,未明,布满山谷,弥望不绝。
公先以数百骑尝虏,虏驰之不为动,徐虏致所治战地。
贼鼓震天,公率骑士乘利摧坚,莫不一当十,虏折北穷蹙,远走壁。
翌日,将出师,而虏不敢动。
是时天大风雨雪,虏幸休止,而力已穷矣,一夕遁去。
时降帅有觇者曰:「吾自从虏百战,未尝见如此,吴公可为神矣」。
德顺既复,市不易肆,公功尤多。
巩州围久不下,公以选行诸将,或曰巩城小而坚,恐有备难下,盍先其易者?
公曰:「人臣趋事赴功,宁择难易?
况去国远斗,岂问城之坚脆耶!
今日之事,视吾旗所向」。
即日引兵至城下,按视所攻,皆以西北隅陂陀攻。
公曰:「西北虽低而土坚,东南并河,多沙砾,善圮;
况以少众分攻坚城,城得下乎」?
诸将皆服,曰:「非所及也」。
于是尽徙攻具,齐集东南隅
公谈笑应变,创为攻具,发中巧,自出新意。
不二日,楼橹俱尽,且遣问其酋,酋皆怀猜,无固志。
有雷千户者,飞苛祈降,夜半率其徒数十人,见公罗拜。
公与语,明示大信,示以不疑。
黎明城破,公入城抚定,人安堵如故,全活不可胜计。
虏酋王千户雅不与雷协,以女真千人劫万户,斩西门而遁。
公谍知之,先期设伏,尽歼之城下。
以功特除正任团练使,制有曰:「陷阵攻城,何止一月而三捷;
酬庸锡爵,殆将终岁而九迁」。
皆书实也。
录瓦亭功,为郢州防禦使
六月孝宗皇帝受内禅,信武顺王陕西河东路招讨宣抚使
王度虏志在德顺,至自河池
已而虏果大至,合完颜悉烈等兵十馀万,列阵拒我三日
有酋先引数十骑睥睨东山,王遣公领精骑邀击之。
虏弃曳走壁下,耻不胜,复尽锐索战。
公鏖击,自旦至晡,虏大败退,入壁自守,不敢轻动。
悍酋豁豁万户领兵自凤翔来援,既旦,率万骑猖獗城下,意自溢。
公语诸将曰:「战以气为主,虏远来锐甚,不持其气,而用之无馀,彼竭我盈,破之必矣」。
乃偃旗卧鼓,士皆休息,诸将请战,不答。
日既昃,虏气已惰,令诸军忽鸣鼓,若将率兵趋其营者。
虏大骇,亟走壁,袭击之,虏又败。
公将以轻兵挑虏战,以奇兵捣其虚,令列阵城下调虏,虏益闭守。
王遣公移军筑堡东山
时雨雪大寒,烈肤地冻,不可施畚锸,则烧土而攻之。
公躬役先士卒,连夜堡成,而虏兵大合,极力争之,杀伤虏兵几半,卒不可得,乃遁去。
王还秦州,留公与诸将守。
虏自失三路形胜,粮道梗难,虽合喜亲提河南陕西兵,而屡败屡北,未尝少得志。
东山据其冲,北岭实其背,三路糗峙士马皆我有。
虏日愤恨,盛修攻具,规古轒辒车之制,作大车,下虚上覆,载以四卑轮,内蔽卒五十人。
横错大木,蒙以革,中穴天井,四维植竿,施巨绠为网禦矢石,号憨皮袋,填隍而进,自谓无以破之。
诸将失色,公曰:「是特易与耳」。
棆三大木,蒙以铜铁,名曰将军柱,中道而植之。
车至,碍不得前,亟发机石磔之,车中虏皆毙。
虏愤甚力,欲害柱摧毁,百计不能坏,人皆服公智巧。
公暴露久,一日疾颇剧,咸谋以公归。
公闻矍然起,曰:「吾父子受国重恩,日夜思所报;
况坚敌在前,死吾分耳,敢为身谋乎?
复有言者斩」。
翌日,病良愈,公振军深入,介西北二虏间。
惟与士卒同甘苦,凡故壤藩民以牛酒馈者,悉以食下,而又劳存之不辍,士略无惰志。
上以公功绩显异,拜武昌军承宣使,寻加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熙河路经略安抚使、依前中军统制
公春秋二十五岁,战多累勋,自致高华,人不以为幸。
朝廷用和议,西师解严。
乾道元年信武顺王入觐行在所安抚司乞以公权兴州,又自奏免熙河路安抚使,诏特升本军都统制
三年,王西还,以太傅宣威四川,遣公奏事阙廷。
孝宗以公久事兵间,多勋劳,抚劳特宠,又问今日所以待虏之策。
公敷奏详悉,志概激切,至漏下十馀刻。
大略以为寓战于和,益修武备,无忘灭虏。
上深然之。
即日拜侍卫亲军都指挥使、节制兴州军马。
中道闻信武顺王薨,衔哀星奔,毁顿骨立,诏起复充金州驻劄御前诸军都统制、知金州、兼均房开达州安抚使马步都总管
公抗章力辞,优诏不允。
时方防秋,公不敢重上忧顾,单骑引道,即之官次,且上章乞终制。
未几,易利州东路总管兴元府驻劄,复力伸前请。
上从之。
服除,召为左卫上将军、依前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武昌军承宣使
初,时相建议置神武中军一军,以五千人为籍,选江上诸军子弟年十五以上、二十以下者,不黥涅,不隶三衙,壹以属御前,上以公为都统制统之。
公力陈其不可,且谓不当轻变祖宗军制。
上不乐,公曰:「臣不敢爱死,与其它日误国事,伏鈇钺,与今日拂圣意,死均也」。
上徐曰:「卿试思之,为朕条奏」。
翌日入对选德殿,公条其如前,诏寝其事。
旋拜主管侍卫步军司公事。
公既深达戎政,乃大刬宿弊,□将分以刊冗蠹,程伎能以区惰勤,严检汰之条,申私占之令,纪明律修,军中悦服。
公燕见从容,尝力言两淮地势绵袤,为备固不一,然备多则兵分,兵分则势弱,此言兵者流所深讲也。
宜择形势,修城池,储糗粮,如诸葛亮所立围守者,不过数处,皆以重兵据之,凭藉险阻,抚背扼吭,我固有以制敌。
虏万一送死,攻则不克,越我而南又不敢,我乘其弊,以全力破之,鲜不济矣。
又密奏军中事宜不一,上皆嘉纳。
八年,武昌谋帅,上以其地为今重镇,问公:「欲辍卿一行,乎」?
公即日奉命(缺十九字)
蠹弊百出,剔垢锄荒,如治步军司时。
凡冒请刍秣,贸易取赢,私置榷酤,一切□□,发奸摘伏,略无容贷,悉以闻于上。
降诏奖谕,有曰:「卿自膺重任,更革宿弊,杜绝私托,竭忠尽诚」。
又曰:「其益懋勉,毋恤浮言」。
上又轸念西陲,谓非公莫付者,一日诏曰:「卿在荆鄂,军□□□,廉洁自持,朕甚嘉之,今除卿兴州驻劄御前诸军统制,依前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其分朕西顾之忧」。
又赐公宸翰曰:「卿廉洁自持,临事不茍,屡为军帅,莅政严明。
已降麻制,除卿定江军节度使,所以表著公正,率励四方」。
是岁淳熙改元也。
公奉诏感涕,以为天子知之,可谓明见万里矣。
武兴,□□隳弊,十倍武昌,穷日之力,一一釐治之。
族属在籍者,奏徙别路,避亲嫌;
部曲尝薄礼于公者,置不复问。
人服其公而安之。
西边地控全秦,平原浅卑,风埃千里,实骑兵用长之利。
信武顺王时以金缯诱致叠宕诸羌,使之耕牧并塞之田,自是益置互市于宕昌,故多得骏,辛巳之战,西路骑兵甲天下。
张松典榷牧,始奏绝军中互市,听其给拨,故所得皆下驷,数辄不充。
公叹曰:「马者兵之用也,吾宁罢去,不忍一旦误国重事」。
即条奏利害,以谓军中市马,行之三十馀年,有骑兵精强之声,而无岁额侵损之害,不宜更变。
今军□给□非昨时比,祈许岁市匹五百,庶其振。
孝宗锐精内治,□远烛微,惟恐弗及,旨从中出,特许市七百匹。
西陲骑军于是复盛。
签书枢密院事沈复使蜀,朝廷以公威略谋虑,倚以为重,命参赞军事。
公曰:「吾以都统制幕府,得无嫌乎」?
累辞不获命,视事一日,即还军,人以公为知体。
复亦寻罢(缺五字)
始,武兴所部五军合选锋一军凡六,就饷分屯,缭绕以千里,壁垒(缺五字)张,而势不能棉属,幕府出奏,报辄期月;
又伍籍将校,众寡不齐。
公列其事,乞釐为一军,因其将校卒乘,均而析之,使无相远。
自边头至武兴列五军,曰踏白,曰摧锋,曰选锋,曰策选锋,曰游奕。
武兴所驻为前军,为中军
自是而西至巴西,则为左、右、后军。
各□□屯上,易新号,不费一镪,不易一兵,□峦旌旗,先后相望,辕门号令,朝出而夕达矣。
上俞其请。
盖公精思绝人,虑深画远,皆以为无穷计也。
四年,公入觐,中道除兼知兴州,仍趋诣阙。
既对,悉以西边便宜为上历言之,如进人材,绳贪墨,缮原堡,除□器,□□□,广营田,治强盗,旌死节,凡此之类,累至百牍。
上览奏嘉叹,无不行者。
利州西路安抚使,辞,不许。
陛辞之日,所以委注之意尤谆谆也。
公荐更重寄,声望益重,伟然为时虎臣。
及是,尽领信武顺王旧职,人以曹武惠、武穆、王武康、武恭方之。
武兴,益思所以报上者。
皂郊堡为蜀捍蔽,距虏境三里,辛巳间,虏力攻□□□。
和好既成,疆吏惧虏启□,□□弗及。
公于暇时密加营度,为□□□四万二千有畸,时补治之。
常率戍兵趣成之合水寨,为堡者三,声势相接;
又掘地得泉,为井者十有四。
金汤之固,足以瞰秦壤而护蜀门,虽李允则暗拓雄州北城,不是过也。
文州夷数扰塞,多杀掠人民,朝廷时时规画,然利于□市,不尚□□,夷情□□,畔伏不常。
公曰:「蕞尔夷不足顾□军惟□□曲水民兵□器甲弓刀,彼习熟其地,且健捷,便于捕逐。
又其乡邑自知捍护,夷且戢矣」。
又乞增阶州踏白军二百人更戍,从之。
公外申威仁,旁□明信,夷守条歛束,毋敢侵境,自是边方肃然靖乂。
黑山两界人素悍忮,无所臣□□□力□,岁小不登,而□□依啸山谷间,民不得宁者。
东□□忠政(缺六字)简之□,皆拥众立麾帜,私建官称。
公设方略招捕,皆刺为胜兵,否则诛之。
故环、洮、岷、畏公威名,无一人敢盗者。
公撙裁用度,大治戎器,冶铁取材,日以富羡。
为之殳予戈盾、弓矢甲胄、韔韣麾旗,至于钲鼓、毡裳、毛弁、跗注、钩膺之属。
而屋料储□,时久积如丘山,乃度地□亩于东西山之□两□,深沉有(缺六字)护典□惟谨。
观者悚然,叹公之志常在乎虏,宿兵以来所创见也。
十年,上以公整军护塞有劳,进公检校少保
时公子曦以忠谨侍天子左右,至是令赍宸翰褒谕以告,及金器香茶□□。
明□,成州西和岁大祲,公(缺五字)赈民,□檄二州原为备,亟以(缺八字)所能论请诸朝。
计司发所在军储以□。
公选择能吏,指授方策,分道拯救,全活者不资计。
十二年,丁庆国夫人忧,公委节去,护葬同谷
诏起复,上表请终丧;
上以近防秋,优诏不允,不得已还军。
每对□寮曰:「挺不幸□失怙恃,今未死,□一心报国耳」。
闻者(缺十六字)略。
既行之,未尝自以为言,世尤称其忠毖。
蜀有宿师,诸郡士卒廪赐,官籴其三之一,视其费之高下给之,名曰折估。
于是有潼川兴元府、兴、成、阶、西和、阆、绵、剑及其他州总一十七等之贾是畴,随所屯地出入相为乘除,士亦安之。
岁久移屯,而军□之□不易,其旧吏得高(缺十六字)无所诉。
公久知其弊,至是为之釐正,裒多益寡,立为中制。
上大悦,令枢府传旨,有曰:「兹事众久病之,议者多以为言,而未得其策。
今阅来奏,损多益寡,均使酌中,上无费财,下有定数,非忧国恤士,□能如此」?
即降(缺六字)皆得其平。
公所施(缺五字)(缺十二字)和议久,军中自一命以上岁益凋落。
乃诏内外诸军射射铁帘,许补转官资。
公曰:「爵禄励世之具,今操强中坚,较之冒矢石争一旦之命,万不侔」。
尽窒倖路,精求实能,人不可以冒得。
太上皇帝龙飞,熟公□□如礼□□,降御札曰:「卿世□忠劳,任(缺十九字)卒乘,辑睦军政,边防无不修饬。
凡所倚重,如古长城
它日功名之会,岂惟勋在王室,亦增前人之光,恨无官酬卿耳」。
旋降制授太尉,加井赋真食,遣官赐告,又颁御札,以公忠劳稔闻,克绍家世,□□进□□切(缺八字)(缺二十三字)积不治。
公曰:「葺蠹坏,缀断烂,虽督之,无益也」。
乃大裒工饬材,悉创新之。
朝廷方命公下诸郡督治,即上奏分给之六州,无苛扰之烦,而武备以饬。
诏以玺书褒宠。
公驭军虽严,纪律不可犯,独察其有□驭(缺八字)贫窭(缺五字)恻然为(缺十九字)降诸军,时其缓急假贷之,毋得取赢。
上从之。
于是富民不敢以重息要士卒矣,军中赖之。
兴为郡,介嘉陵大江,江纳东北谷二水。
绍熙二年秋七月,霖雨,江大溢,湍怒汹涌,合二谷水汇为一。
夜漏半,水注城中,民庐(缺八字)分遣史(缺三字)拯民,民(缺十九字)居之,水降,井邑尽坏,公为置场,聚材瓦,贱售以纾民,业定而受其偿,贫不能者裨之。
未几,而毕复旧观。
先是,公知水之终为民害也,作二堤西捍城,东捍武库。
堤成,复虑水势洄激下顺政,又躬溯其源委,筑长堤一百三十丈(缺八字)是□□□怒□而州(缺十九字)乎。
又民屋庐据山蚁聚,往往葺茅居之,易致火。
公始诱民易以陶瓦,又疏其衢巷之隘者,亦无火灾。
武兴之民家家有公像,饮食必祝焉。
公虽居无事,日为有事之备,每念高祖用蜀以成丰功,先主用之垂成辄败(缺四字),与不□之分也。
会有□□□备边急务(缺二十字)为言,诏公同结保明来上。
结去官,朝廷以命杨辅,而公条奏其事愈悉。
朝廷即日施行,令仓廪相望,糗粮备足,盖自公发之。
四年春,公感疾,上章丐祠甚力,至夏疾寖作,犹治事不少□。
疾革,无一言及家□。
六月□□薨于州□之(缺二十字)市。
讣闻,天子震悼,特赠少保,赙银绢各千、钱五百万。
薨之前一日,口授幕客草遗表,无非忧国爱君,备边养民,殄歼戎虏之策。
以曦武贵,累赠太师卫国公
公天资隽异,标望峻整,器度智谋,渊深岳峙,莫(缺八字)于□□□□而独(缺二十一字)之,其将校有以文学材术称者,皆屈己以接之,小官贱吏与之均礼。
平居酬应,端恪少怠。
虽席贵显、据重权,公事有檄他司者,必躬自裁定,著名细如芒,惟谨。
先王旧部曲拜于庭者,辄下避之;
及犯法,亦诛治无少贷(缺三十六字)
州兴利除(缺九字)省绝纠率,有古贤牧之行。
故其纪律精明,号令严肃,士有固志,人无怨心,足以宣国威灵,申守备禦者必言西师。
至于固守封陲,申戢寇警,西南万里鸡犬相闻,畀之(缺四十字)著□□德顺□气已慑。
朝廷既从和议,父子奉诏旋军,功沮垂成,识者为之深太息于斯也。
孝宗以英谋远虑图回斯世,未尝一日忘中原,故岁时遣□问,恩光(缺三十九字)自以事及王,亦以吴氏有子矣。
孝宗尝命郭升问事于王,王因奏:「臣第五子挺忠智可任」。
孝宗亦尝曰:「吴挺是朕千百人中亲选出者」。
则公之才可见矣。
属虏守盟,无以究公(缺四十字)诏之曰:「军政刬弊,备形奏陈,每叹究心,宿虑周□」。
又诏之曰:「总戎滋久,罄竭忠劳,师律整暇,军声甚振」。
又曰:「持己甚廉,治军有法」。
又曰:「莅政严明,临事不茍」。
至谓「自被选□,不负拔擢(缺四十一字)」。
间数千里,而祗惕勤劳,如在轩陛。
每入觐上所,孝宗必俾侍禁中,待之如家人;
及其去国,常问赉不绝。
公亦感励图报,职思其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以孝宗(缺二十八字)者累月。
及归葬,过青泥坂,涂淖陷胫,公扶畀上下,肩足皆胝,路人瞻望欷歔。
娶李氏,右武大夫辉之女,令德淑行,为时阃范,封永嘉郡夫人,追赠卫国夫人,先公二十四年殁。
子五人:旴,朝奉郎、直秘阁(缺十六字),挥(缺六字)绯鱼袋、□知□州。
□已降旨为口今次。
晛,从义郎閤门祗候
晫,成忠郎
孙男一人,孙女一人。
臣既书其事,窃尝观诸周《诗》曰:「王命召虎,来旬来宣。
文武受命,召公维翰。
无曰予小子,召公是似」。
美其子之克绍乃父也。
又尝观诸唐雅曰:「皇曰咨愬,□□父(缺十□字)山,维西平有子。
西平有子,惟我有臣」。
美其父之能有是子也。
呜呼!
中兴以来,元勋宿将,威□□风云而依日月,书竹帛而铭旗常者,前后相望。
若乃父子济美功业,一门如周《诗》、唐雅所云者,唯吴氏耳。
昔曦以父资侍公入觐,孝宗顾谓公曰:「卿子能鞍马乎(缺十四字)
敢不闲。
即召对便殿,命驰射禁廷。
上大喜,遂易武阶,拔寘环卫,自是久侍邃近,备承恩渥。
今又以材能智略受知天子,峻列严陛,光前文人。
三世四朝,提国兵柄,是□吴氏光显,亦维我国家(缺八字)(下缺多字)铭曰:
皇矣上帝,享宋之仁。
二百中天,其命维新。
天历所归,既作之君。
人谋咸赞,又生此臣。
如虎啸风,如龙滃云。
于赫厥宗,帝王有真。
明谋雄断,炎正载炘。
总揽文武,扫靖妖氛。
至于功业,父子一门。
再世保蜀,三世总军。
忠德茂盛,人莫能伦。
亦惟吴氏,独勋而勤。
武顺王,允武且洵。
瞻我皇灵,声震陇岷。
王克有嗣,忠勇不群。
济时艰难,父子奋身。
自虏背盟,渭上揉纷。
公独摧坚,六骑迭陈。
虏目黄帜,慑退缩逡。
我大破之,暴尸如棼。
虏愤且耻,拿兵燥瞋。
再攻德顺,进兵瓦亭。
列陈釿釿,霍然惊麇。
两兵交锋,始且及曛。
我又破之,缚酋斩獯。
巩州之围,以威束信。
飞符夜降,如火自焚。
一月三捷,见于褒纶。
孝宗受禅,以武济文。
眷公勋力,有礼有恩。
蠢蠢狂虏,意不克驯。
来窥东山,囊括而吞。
我又破之,喋血川沦。
虏失险要,志挫莫振。
大作战车,如辒如軘。
我用排木,铜铁韬幩。
犁彼轨涂,轻轶乱奔。
虏大惊骇,曰公如神。
我又破之,返无只轮。
虏卒震詟,和议乃申。
公时振旅,内外董屯。
太上皇,继御帝宸。
亦惟礼遇,锡向日勋。
公以忠义,父训所薰。
勇于为国,报时君亲。
扼兵以律,裕士于贫。
甘苦必同,糗给必均。
惟水之害,民壑是濒。
公独障之,挈之沈渊
惟岁之饥,民死相因。
公独全之,置之晏忻。
民之怀爱,士乐抚循。
有备无患,不忘宵晨。
宕昌马政,有骆有骃。
皂郊堡禦,有城有闉。
虽其兵械,铁石角筋。
其太除戎,螽午彪分。
高宗孝宗,赐见大昕。
太上皇,惟训之遵。
当其造朝,访问咨询。
公奏方略,有怀必伸。
宸翰之光,金玉之珍。
三官所赉,宠极缙绅。
致位左棘,福禄蓁蓁。
遽夺英武,孰问昊旻。
皇上践祚,慨思忠纯。
缅瞻仪型,流声垂芬。
繄公有子,王亦有孙。
方提禁旅,肃于阶轩。
公垂烈、世济父勋。
惟公障蜀,保绥厥民。
曰忠曰德,光于前人。
宣猷焯美,被之坚珉。
奎画昭回,光丽三辰。
锡以节惠,犹继彬。
公虽既往,英气懔存。
子孝而忠,武文孔赟。
吁兹铭词,镇彼西坤。
千万年,宋德沄沄。
傅奉国军节度使吴璘少师 南宋 · 洪遵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五五、《永乐大典》卷九一八
门下:属大事而当一面,既茂著于肤公;
诏八柄以驭群臣,顾可稽于褒律?
惟时宿将,实我元勋,诞飏纶綍之华,用谂缙绅之众。
少傅奉国军节度使、四川宣抚使、领御前诸军都统制职事、充利州西路安抚使、判兴州、充陕西河东路宣抚招讨使成国公食邑八千四百户、食实封三千五百户吴璘,谦恭而不伐,沉鸷而善谋。
忠烈天资,挺山西之猛概;
韬铃世济,得圯下之异书。
屹然为国之长城,久矣护屯于莫府。
会戎酋之干纪,奋王旅以乘边。
汉箭有神,畅天声而罙入;
胡行如鬼,狃丑类以相持。
气盖一时,身更百战。
拔二陕土疆之半,措四川堡障之安。
氛祲讫清,金汤益固。
是用兼隆徽数,特表殊庸。
绣黻在裳,秩亚维师之贵;
雕戈导节,地仍旧镇之雄。
加畀爰田,申陪真户,以壮旂常之载,以增阀阅之光。
于戏!
爵以甄德而赏以酬功,朕敢忘于大受?
文能附众而武能威敌,尔勿替于前劳。
祗对孚休,毋烦多训。
可特授少师,依前奉国军节度使四川宣抚使,领御前诸军都统制职事,充利州西路安抚使,判兴州,充陕西河东路宣抚招讨使成国公
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三百户
令所司择日备礼典,命主者施行。
宋故左中大夫秘阁蕲州军州事郗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八、《鸿庆居士文集》卷三四
建炎丁未秋八月钱塘戍卒夜中起为变,囚守将,杀转运使,据城以叛。
书闻,诏遣将吏捕诛。
行次嘉兴,众大欢,尽甲以出,逐其帅领辛道宗者,又叛。
所过焚掠州县,官吏逃匿,莫敢谁何。
当是时,左中大夫郗公以通直郎知常无锡县
县无城郭甲兵守战之具,而众奄至,公跨一马,挟以二卒,直抵贼中,大言曰:「车驾幸东南,先驱且至,知之乎」?
皆曰:「不知也」。
公曰:「若等幸无他,转祸为福,于此在矣」。
众相视矍然,敛兵不敢动。
公即日具酒肉糗粮,劳送出境,县以无事。
士民感说,相与传载其事,书之石,以示子孙,俾世世无忘公之德。
公讳渐,字子进姓郗氏大名府临清县人
聪明敏博,彊记,善属文。
政和间,州县学推行三舍,论士之秀者,而公袖然为诸生冠。
同郡李釜尝以文词冠天下,高自标致,少许可。
读公文,喜而称之,顾谓里中诸老曰:「忽见骕骦一骨于此,下驷中非十驾所能追也」。
居有顷,试礼部,有司书其等为第一,遂收其科。
上舍出身,授迪功郎博州聊城主簿
公虽试吏,而明练已如素官。
部使者班教条,辨争讼,决稽壅,悉以属公。
公一出,辄持数檄,视事剧易,揆日淹速,次第裁遣,无留事。
甫期岁,连以最升承直郎
夜行遇盗,刃伤公败面。
朝廷闻之,转通直郎、知无锡县,是岁靖康元年也。
两遇恩,迁承议郎
言者谗公:「李纲免相归,公率寮吏迎谒道上,治盛具,张声乐,逆其至,一方骚然」。
入之法,除名。
久之,公上书自言曰:「宰相罢归,次乡县,县令佐郊见,礼也。
设欲具燕饮,纲尝为天下宰,负贵张甚,非一县令所能折简而呼也,可见言臣者之妄矣」。
上是其言,诏复故官。
磨勘,转朝奉郎通判常州
司徒陈大帝尝以阴兵助破黄巢,庙食一方,至于今不废,岁时合数百千人,设大祭,会祠下。
是日,社中马逸,阖城惊呼,以为寇至,有狂走溺死者。
州将汹惧,不知所为。
公叩閤入见,曰:「此必讹言也」。
褫带就坐,笑语如平日。
有顷,州人已按堵矣。
公遇事于皇遽休迫之中,多类此。
功次迁朝散郎
李成江州,就差江南路招讨使随军干办官
寇平,进官二等,迁朝奉大夫
明受勤王,幕府上功,再迁左朝请大夫
吕颐浩建言鄱阳置监牧马,除公提举饶州孳生监牧事。
马性利高寒,而鄱阳地卑暑湿,马以连毙,公负殿,免所居以归。
辟充江南东路宣抚使司书写机宜文字、兼提点营田公事,改除参议官
宰相议大征伐,都督诸路军马,又兼都督府随军转运判官
军还,知江州,未赴,差淮南西路宣抚使司参议官
宣抚枢密使,又改枢密行府参议
于是积官至左中大夫、除直秘阁、知宣州
公曰:「南北解仇,遂息肩矣。
无锡吾之桐乡也,盍往家焉」?
上书请宫祠,得提举台州明道观。
凡再任,买田筑室,营一楼于舍东,高明壮丽,望西山草木,历历可数。
间从常所往来饮酒歌呼,若将终焉。
秩满,知蕲州,才数月,遇疾卒于州之正寝,实绍兴二十二年七月丁酉也,享年六十有二。
公少力学问,独步场屋,文章深厚有气如其人。
东平吕公吉甫镇北门,月诣学,按所第诸生试文,署板揭之,公率常中首选。
东平公曰:「郗君之文,岂止一名第,他日必显于时」。
东平通儒大人,三朝之望,公以一布衣延见,命席与钧礼,学者欣慕,虽常衮欧阳詹不能过也。
属时多故,豺狼塞路,公挺身入叛卒数百人中,视群偷若孤豚然,不用尺箠,驱之出境,一时将相闻其名,争欲扳以自助。
参谋画,出将漕挽,治边临戎,屯田积粟,勤劳二十年,所涖皆有名迹,遂为当世功名之士。
上大夫,著籍中秘,封临清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而议者以用不极其才为公恨。
郗氏故高平金乡人东汉御史大夫虑,四世生鉴,为司空侍中
子愔,孙超,皆号名臣。
世远族分,有籍于大名者,不知始所以徙。
曾祖昌,祖文,父宝,皆不仕。
宝以公贵,赠右通议大夫
母王氏赠硕人,所生母张氏,赠令人。
妻同县傅氏,封令人,前卒。
河朔陷覆,衣冠多走死,公治次舍,分廪稍,馆三族之无归者,生养死葬,恩敬甚笃。
里儒闻逢者,尝授公学,其子流宕,行卜道中,公与之遇,馆留于家;
不可,斥厚币赆遣,喜过所望而去。
市书数千卷,迎师教子,皆彬彬焉,以文行世其家。
五男子:曰宗简,右迪功郎、监潭州南岳庙
嗣武右从事郎江州彭泽县主簿
宣,右从事郎徽州歙县主簿
景平通仕郎
馀一人尚幼。
宗简亦前卒矣。
一女,适右迪功郎湖州德清县李端友
孙男女八人:男曰重荣,登仕郎
诸孤以其年十二月壬午,举公之柩,从傅氏令人葬于无锡县开化长泰黄墓之原上。
绍兴初,余守临安,抵罪迁岭表,敕所属发吏卒护送。
时佐常州,无半面之雅,一再过余,伤屯悼屈,陈义慨然,坐客皆惊竦;
又选取卒之谨厚者三令而后遣。
后二年,余归宿田里,而公已出为世用,诒书劳苦如平生欢,岁时问饟,既久而益厚也。
蕲春之别,余自计先公生十岁,多难早衰,齿发缺坏,见无复日矣;
不谓公弃而先也,悲夫!
嗣武等书公世系爵里、卒葬岁月来请铭。
铭曰:
猗欤郗公,河岱之英。
蚤以文鸣,吐辞为经。
一世儒先,相视叹惊。
策名为吏,日以有声。
于时兴戎,喋血千里。
豺狼塞路,磨牙厉齿。
公探其穴,视若羸豕。
一言启悟,折其脊尾。
徐行驱之,不用尺箠。
讹言朋兴,狂走惊仆。
守将震怛,方食失箸。
公独巍然,屹若砥柱。
笑言未卒,按堵如故。
大名播,慕者兴起。
将相侯王,迎门躧履。
特置一榻,绝席异礼。
条变画奇,效于屈指。
大涂九轨,始骤而驰。
富贵方将,孰盛与夷。
不究于行,止或尼之。
中道而陨,谁主谁尸?
西山之址,树之栎,郁郁佳哉,可置万室。
公所息焉,车过必式。
华帅许国公德政碑894年 唐末 · 司空图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十 创作地点:陕西省渭南市华阴市
臣尝跪读贞观政要。
伏睹太宗文皇帝即位之初。
每以为将致治平
必先仁义。
在德贤而作乂。
乃锡祚而永延。
古治足徵。
格言可鉴。
岂不以化训则易服。
威肃则难齐者哉。
然政教初张。
德刑具举。
文衰则削。
将弊也其风必佻。
武渎则危。
将乱也其政必暴。
始于厚俗。
方克济和
视今足以知昔矣。
圣唐照临万方。
韬轶三代。
固资天力。
实廓帝图。
神灵蓄不测之威。
正朔被无垠之族。
皇帝中兴昌运。
丕显耿光。
洞德泽于六幽。
云蒸其润。
仰徽明于八表。
日焕其文。
内辅外藩而允谐。
上祇下肃而乃劝。
太平之祉可固矣。
乾宁元年
上御便殿。
遂出镇国监军使董重彦所奏。
前后将吏军人百姓僧道等恳请为其帅置生祠。
纪德政表章。
俾扬陟状。
宜允众情。
宰臣亦佥谓近镇大臣。
谅能推心及物。
第因牢让。
久盖嘉庸。
宜徵摭实之词。
用著不严之治。
翼日遂下诏前户部侍郎司空图
条次所上。
刊示无穷。
谨按华州节度使太尉颍川郡
许昌人也。
汝颖标奇。
勋华袭焕。
伟登坛而挺佐。
柱国以连荣。
间气迥钟。
英材卓振。
镇为岑鼎。
用作雄铓。
志不急于封侯。
誓惟坚于效节。
累陈秘策。
俄领偏师
洁身而遽出险中。
振迹而旋归行在。
详观机变。
乃控河潼。
既申匡复之谋。
实显肃清之效。
师徒自辑。
都邑晏然。
大驾旋回。
宸衷乃眷。
抚绥益至。
疲瘵渐苏。
初王之至任所也。
公署仅存。
人烟殆绝。
昼静而狐狸傲视。
风惊而鸡犬蔑闻。
王寝兴匪宁。
吏士相勉。
山祇应祷。
膏泽以时。
稍实仓箱。
渐知礼义。
才逾期月。
日复流移。
儿童沿路而不惊。
草木罹霜而亦润。
关畿无阻。
旅次皆安。
污莱尽辟。
甍宇兼培。
其新附土众。
亦竞课农桑。
凡资生聚。
莫不蕃息。
加垦公私田若干顷。
畜牧艺植。
亦皆称足。
但三县兵荒之后。
虽赖招怀。
数都节制之师。
必伸威略。
匪招怀何以附众。
匪威略何以安人
动则经戎。
静则济理。
餐和自化。
别为君子之营。
伏顺无前。
亦有诸侯之剑。
始王之入守京室也。
商州景思乘虚掩袭。
欲恣攻凌
公驰自青门。
战于赤水
其蔡军临阵剪灭驱系。
而王并解甲纵之。
明年春
宗权复遣贼将围逼陕郊。
虢州刺史张存背陕迎降。
旋又持疑搆隙。
遂密表请状。
部伍据关捍敌。
曾未浃旬。
遽闻失守。
蔡将张琢。
席卷深入。
兵近五千。
王所统见军。
不逾六百。
率先士卒。
尽殪凶渠。
不崇朝而复收州城
自此藩方改观矣。
又交锋之暇。
恤物尤勤。
遗犊弃蚕。
皆令护养
扶羸挈幼。
免复惊奔。
斯乃稔其庶富。
天师北征。
招讨使以繄仰请行。
指撝务
沥恳固让。
拜章累陈。
竟虑上轸主忧。
久稽朝旨。
临危不惮。
赴救远征。
及向道阻艰。
物情沮挠。
犹婴孤寨。
常保万全。
前后独当八十五阵。
擒戮五千馀众。
并收夺堡塞七所。
而我军未尝败衄。
王初欲事行。
旁无取济。
至于粮仗。
皆自赍持。
及猜沮班师。
险夷著节。
所经千里。
不犯一毫。
竟能亘抵为梁。
楘旗振旅。
俾感抚循之德。
悉平愤激之心。
又属杨复泰杨守亮之佐在兴元
密叶狂谋显逆状。
既连商略。
逾逼封畿。
王知岳拒命不悛。
迎锋立溃。
朝廷乃询故实。
益委制临。
岩险悉平。
农商庶悦。
及邠岐合势。
梁汉须隙。
残寇才奔。
凶威尚炽。
乃命都将
选精锐兵五百。
商州南鄙。
俾其捍禦。
授以机权。
奋少击多。
排山压卵
魁渠折首
支党束身。
凡枭擒之外。
其所归降。
并家属尚数万众。
实资神算。
大振国威。
爵赏既行。
中外同庆
遂册太尉郡王
食邑若干户。
王尝谓满能招损。
贵必期骄。
斡宰造之权。
无容入巧。
弭间离之隙。
莫若推诚。
诫在未能。
形于崇让。
故自加相印太保及今封拜。
凡沥恳数次。
上言无不至。
人以为烦。
朝旨莫回。
丝纶累降。
邻藩方睦。
勉谕万端。
至于恭命之时。
犹切履冰之惧。
噫。
为臣为子安家。
固俟交修。
乃能尔训。
推其锡类。
足以及人。
体忠贞则其道适同。
且非党忧社稷则其心不隐。
意亦何尤。
内绝私嫌。
外周泛爱
此又持政之难也。
致政仆射
虽著义方。
罕于严训。
王恭勤备至。
浣濯必亲。
临敌惟恐贻忧。
居常未曾挂虑
怡颜侍膳。
跼影修墙。
此又力行之难也。
识以济才。
学而敏政。
退公齐虑。
开卷忘疲。
雅好咨询。
尤敦名教。
每用通儒之术。
时开讲礼之筵。
此又耸劝之难也。
洞达物情。
深涵雅度。
邪谀必照。
狷直皆容。
心秤自平。
毫端靡忒。
幕中取士。
必以精修。
麾下选材。
亦兼敦说。
举无遗策。
用即成功。
此又鉴局之难也。
胜残之本。
往哲所先。
听讼之明。
片言立辨。
王自治军莅政。
才及壮年。
照忒揣情。
必研精虑司法吏乞常陈具狱缧囚等三数辈。
巳甘抵刑。
王察其深冤。
果验真款。
所司考校。
奏陟殊尤。
不示威强。
惟修辑睦。
匪畎汉(疑)之好。
入无声妓之娱。
惠不费于公财。
利不腴于私室。
以是训服。
可行蛮貊。
又常滋种德。
非止恤刑
危者不挤。
穷者必拯。
昭报果符于冥感。
嘉祥屡表于有年。
亦奉真宗
庶能柔物。
虑苟希致福。
必将强敛于人。
唯申孝思。
自致精舍。
有诏褒慰
仍赐陟屺为名。
而又刱制都门。
崇严岳庙。
僦徒缮垒。
赋食修营。
皆役不夺农。
悦能集事。
凡筑新城若干尺。
增构营舍若干间架。
又添主客军额若干人。
至乃上勤时贡。
下济朝班。
每于均节之中。
须用方圆之术。
英规茂绩。
辉烁古今。
昔周人之锡彤弓。
汉氏之刑白马。
昭信誓。
实赖匡扶。
故命历之延。
更逾于定鼎。
山河之誓。
共庆于贻孙
煦作春台。
恢为寿域。
其间偶躔灾数。
暂翳妖氛。
方摇发杀之机。
已屈争衡之力。
纠践土兵车之会。
敢渎齐盟。
稽防风玉帛之期。
终婴大戮。
况我国家仁敷行苇。
泽及漏泉。
协宣睿作之规。
茂对昭升之列。
运符幽赞。
贤为时生。
金石俱谐。
旂常并焕。
其或畴兹戡定。
别纪修良。
既允属于当仁。
宜更标于刻石。
今据都押衙录事参军等状。
具言乞置生祠。
巳令罢请。
其制碑事。
王虽遵恩诏。
唯饰词累命宾僚
致书申谕。
且道由屈已。
久则惟艰。
举不避仇。
非徒禦怨。
言而必察。
孰敢隐情。
研深本在于防微。
虑祸莫先于轻敌。
靡忘慎恪
保初终。
以此持危。
自钟全祉旁徵明哲。
载考声猷。
久副宏慈。
果膺异奖。
臣侨居郡境。
备听人谣。
虽乏润色之功。
夙慕阳秋之旨。
今则虔承纶焕。
俾振宠光。
将致不刊。
敢滨溢美。
抑太华捧天之迹。
力可扶危。
萦渭川潮海之澜。
人知注意。
窃惟尊戴。
克尽褒扬。
庶用永孚。
斯为炯戒。
铭曰。
天视唐德。
丕祐一人。
克文惟睿。
克武惟神。
乃戡乃乂。
自我忧勤。
兴运巳固。
万国益亲。
有君有臣。
内祇外肃。
载庸硕勋。
以辅以牧。
惟此戎藩。
控临近服。
惟此韩王
华人之福。
既忠既孝。
上行下效。
靡刚靡柔。
惟王之教。
王之士伍。
化王仁勇。
鼓之而抃。
赏之如恐。
王之农夫。
化王勤瘁。
乃积而输。
乃粮而峙。
王之吏属。
王明恕。
察而不烦。
严而不暴。
王之宾朋。
化王德义。
惟穷是恤。
惟善是富。
王之亲邻。
化王服俭。
人有羸财。
官恶横敛。
王之侨寓。
王悦古。
蚤夜孜孜。
里如邹鲁。
匪励匪率。
孰济厥庸。
匪诚匪荩。
孰表厥衷。
华郛惟郑。
郭氏旧乡。
始终敬慎。
千古汾阳
谁克继之。
兢兢韩王
宜祥发。
兴国无疆。
碑于道周。
于王何有。
铭于王心。
而后可久
儒臣奉诏。
俾图不朽。
永保休光。
在王克守。
次韵李士举丈感春 宋 · 王灼
四时平分春大好,春虽强半未甘老。
轻车矮马恣搜寻,始信天工为春巧。
中园层层乱风花,长路青青被烟草。
讵知阳熙变阴惨,顿令乐事成忧悄。
儿曹浪语甜如蜜,欲观俘囚数军实。
貔貅万屯移蜀塞,胡人喜跃秦人泣。
孤坐唯防酒盏空,馀寒颇觉莺声涩。
贪嗜五斗不自谋,几时归作山林客(自注:宣抚招讨公取德顺,张形势欲吞全陜,功将成矣。圣主念两国赤子,有诏颁师,移屯蜀口。宪车李丈感春有作,某次韵及之。)
水调歌头 岳忠武 明 · 李濂
 押东韵 出处:古今图书集成
立马古名镇,指点岳王宫。
宋家陵阙何在,鸦噪晚林空。
当日两招讨独,帅孤军转战,血溅铁衣红。
誓死报天子,旗字织精忠。
嗤权奸,飞鸟在,自藏弓。
金牌诏退,虎旅抚剑泣英雄。
肯念二龙沙漠,绝爱六桥烟霞,歌舞且江东
谁雪靖康耻,千载恨无穷。
按:整理自《古今图书集成》开封府
韩忠献公琦行状熙宁八年八月 北宋 · 李清臣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一七、《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四八
韩姓出晋卿献子后,国于韩,秦灭韩,子孙分散,以国为氏。
案公所为家谱,推其先世功行爵里,至于八世有次序,曰:远祖居深州,为博陆人
八代祖朏为沂州司户参军,生洹,为登州录事参军
洹生全,为处士,老博陆
全生三子,曰乂宾,曰文操,曰存。
乂宾生定辞、昌辞,文操生隐辞、晦辞、审辞,存生正辞。
乂宾仕为成德军节度判官检校太子左庶子,兼御史中丞,以唐光启二年镇府立义坊之私第,以龙纪元年博野县蠡吾乡之北平原
其子昌辞为坡城县令,以天复二年三月终于真定,以天复三年七月蠡吾
晋天福二年祔夫人张氏,改葬赵州赞皇城之北马村,是为高祖
昌辞生一子璆,终广晋府永济县,累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齐国公
夫人史氏,追封齐国夫人
始葬相州安阳县丰安村,则公曾祖也。
生公之皇祖构,仕本朝为太子中允、知康州,终于治所,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燕国公。
夫人李氏,深人嶬之女,晋相崧之犹子,追封燕国夫人
皇考国华,谏议大夫,卒建州,累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魏国公,为时劳臣,国史有传。
庆历五年安阳县新安村尹洙师鲁志其墓,今富郑公为神道碑,载公事业甚详。
夫人罗氏,谏议大夫延吉之女,邺王绍威之孙,追封魏国太夫人
公之所生母胡氏,蜀士人觉之女,追封秦国太夫人
五代祖以上皆葬蠡吾,惟高祖赞皇,由曾祖以下皆葬安阳,故公为相人。
公之八代祖以下遭乱,虽仕不显,而皆以儒学行义世其家。
皇祖有功有德,用不极其器,一时有识咸谓庆必在后。
公生泉州,将生,秦国有异梦,晨有释子,状异服怪,不知其所从来,忽诣门曰:「是间有奇儿,毋失护视」!
忽不见。
公既长,朴厚不浮,少嬉弄,视瞻步履端正而中甚敏,所学不用力而过人,性淳一无邪曲,孝于其母,悌事诸兄,皆不教而能。
天圣五年仁宗初临轩试进士,公二十岁,名在第二,授将作监丞同判淄州,侍秦国之官。
踰年,秦国亡,哀毁过礼。
服除,迁太子中允,又改太常丞集贤院,知左藏库,徙开封府推官,赐五品服。
时高科多径去为显职,鲜肯勤吏事,公独视狱讼、决曲直,终日坐府舍不倦。
府君王博文固已奇之,曰:「志异常人,此大器也」。
度支判官,授太常博士
景祐三年,求外补,得知舒州
留不行,以右司谏供职。
劝上明得失,正朝廷纲纪,亲近忠直,放远邪佞。
时灾异数见,宰相非其才,参政事者喜言谑,望轻无所补。
或私名器,用之中书,事拥不决。
公屡上疏,数中书不法事,疏寝不报,则乞出疏示中书
御史台集百官会议,决正是非。
论既坚,卒罢执政四人者。
又言赏罚当从中书出,今数闻有内降,此章献明肃馀弊也,不可不止。
王曾、蔡齐、宋绶,当世名臣,宜大用。
上纳其说。
王沂公见公论事切直有本末,喜谓公曰:「比年台谏官多畏避为自安计,不则激发近名。
如君固不负所职,谏官宜若此」。
沂公天下正人,公得此益自信。
未几,同议雅乐,知胡瑗、阮逸、邓保信黍尺钟律之法出私见,乖戾古制,奏罢之,仍用王朴旧乐。
公为谏官三年,排斥权倖,数称进名臣杜衍、范仲淹等,补时政之阙七十馀疏,凡数百事,施用者十常七八。
朝廷宠其尽言,累欲用公知制诰,人以谓公,公曰:「吾乃以言责取利耶」?
议亦中寝。
右司郎中昭文馆直学士充接伴使。
解开封府举人,与三司同定茶法。
契丹正旦国信使,还朝,同三司省国用,转起居舍人知谏院宝元二年,擢知制诰知审刑院
益、利路岁饥,为体量安抚使,加三品服。
蜀地号富饶,产金帛纨锦,中州岁仰给,有司乘便刻取,赋徭烦重,诸郡设而买院收市上供物,不以其直。
公为轻减蠲除之,逐贪残不职吏,罢冗役七百六十人,为饘粥济饥人一百九十馀万。
人曰:「使者之来,更生我也」。
赵元昊初叛,兵锋锐甚,中国久不知战,人心颇恐,士大夫多避西行。
公使蜀,道潼、陕归,奏事便殿。
上问西兵形势,公具以所闻对。
上谓曰:「朕比忧乏人按边,卿其为朕往」。
陕西安抚使,趣上道,公勇欲自效,驰至延安,则羌已解围去。
士气沮伤,将吏往往移病求罢职,公辄选练材武,治战守器,慰安居人,收召豪杰,与之计议,檄诸郡守城郭,如河北,始设烽燧以候虏。
先是,大将刘平战北,或诬其叛去,遂锢守平妻子,具狱河中府
公力辩白释之,录战死者赙恤赏赠。
边臣皆劝范雍延州,朝廷以为不能,欲以赵振代。
公奏曰:「振粗勇,可使搏战,非谋议守边材。
愿留以观后效,无已则起范仲淹为可。
臣为国家忧,非私仲淹也。
若涉朋比,误陛下事,当族」。
庆人陈叔度等陈边防策,既而补官东南。
公奏曰:「忠义愤懑,为国献计,虽稍收用,乃置于僻左,实羁縻之,非所以开示诚意、来人才也」。
又奏罢率马令以宽民力,及裁处他利害甚悉,上益知可办大事。
康定元年五月,天子命公竦都护西师,开府永兴军,而以公为枢密直学士陕西经略安抚使同管勾都总管司事。
未几,遣学士晁宗悫入内都知守忠督出兵攻贼。
公曰:「如诏意为便,不则元昊聚兵出不意攻我,我仓卒赴敌,必败」。
合府争曰:「承平久不习战,羌寇暴起,今兵与将未训讲,其可深入客斗乎?
愿谨关塞以岁月平之」。
公所论不得用,使持奏还。
元昊镇戎军偏将刘继宗逆战,果不利,诏下切责,俾以进兵月日来上。
众复守旧议,公曰:「军事虽可择便宜行之,然大计亦不当固拒」。
乃划攻守二策,求中决。
公驰驿奏阙下,上许用攻策。
已而执政以为难,公不得已,独上章曰:「元昊窃数州之地,精兵不出五六万,馀皆妇女老弱,举族而行。
我四路之兵不为少,分戍数十城寨,彼聚而来故常众,我散故常寡,每遇每不敌,是以元昊能数胜。
今不究此失,乃待贼太过,以二十万重兵惴然坐守界濠,不敢与虏确,臣实痛之。
愿更命近臣观贼之隙,如不可不击,则愿不疑臣言」。
奏虽不下,知兵者以公说为然。
公往来塞下,勤苦忘寝食,期有以报上。
出按屯,至泾原,闻元昊乞和,公谕诸将曰:「无约而降者谋也,宜益备,不可懈弛」。
遽调兵瓦亭,兵未集,贼果钞山外。
公指图授诸将曰:「山间狭隘可守,过此必有伏。
或致师以怒我,为饵以诱我,皆无得辄出,待其归且惰也邀击之」。
裨将福、王仲保狃小胜,数违制度。
公遣府吏耿传就诘责,不从,则又檄福曰:「违节度,有功亦斩」。
任福犹进兵,遇伏,遂战死。
嫉公者乞置公大罪,后大帅使收馀兵,得檄衣带间,封上之。
安抚使王公尧臣亦以实奏,朝廷知罪在诸将,止左迁右司谏,以职知秦州
数月还旧官,仍进礼部郎中,兼秦陇凤翔阶成州路驻泊步军都总管、兼经略安抚、沿边招讨等使。
公在秦,增广州城,以保固东西京,招辑属户,益市诸羌马,讨杀生羌之钞边者,厉兵以待贼。
讫公去,秦贼不敢窥秦塞为盗。
庆历二年陕西四帅皆改观察使,公为秦州观察使,曰:「吾君忧边,臣子何可以择官」?
独不辞。
十月,迁谏议大夫,复为枢密直学士
十一月,充陕西四路沿边都总管经略安抚招讨等使,屯泾州
初,京师所遣戍兵,脆懦不习苦,贼常轻之,目曰东军,而士兵劲悍善战。
公奏增土兵以抗贼,而稍减屯戍,内实京师
又以笼竿城据冲要,乞建为德顺军,以蔽萧关鸣沙之道。
既任事久,岁补月完,甲械精坚,诸城皆有备,赏罚信于军中,将亦习斗,识形势,每出辄有功,勇气倍于初。
时公方建请于鄜、庆、渭三州各以土兵三万为一军,军虽别屯,而耳目相通为一,视虏所不备,互出捣之,破其和市,屠其种落,困挠其国。
因以招横山之人,度横山隳则,夏兵素弱,必不能我支矣。
下视兴、灵,穴中兔耳。
章既上,又与范公定谋益坚,而元昊黠贼,知不可敌,亦敛兵不敢辄近塞。
公与范公在兵间最久,两公名重一时,人心归之,乐为之用。
朝廷倚以为重,故天下称为「韩、范」。
仁宗知公久劳于外,遣使密谕旨曰:「卿孤立无人援荐,独朕知之,行召卿矣」。
明年春,与范公同召拜枢密副使
公自请捍边至五表,不听。
既至,与范公伸前议,同决策上前,期以兵覆元昊
夏国送欸,公谋不果用,范公每恨龃龉功不就,故作《阅古堂诗》叙其事,传于世。
边事虽欲讲解,元昊犹上书邀朝廷,其轻者欲自建元,为父子,呼兀卒,及我使与陪臣为列。
二府遽欲从之,公独谓不可许,数廷议,众尚不从。
公持之愈坚,故晏丞相至变色而起。
公守所见不易,卒杀其礼如公言。
仁宗以天下多事,急于求治,手诏宰相杜衍曰:「朕用韩琦、范仲淹、富弼,皆中外人望,有可施行,宜以时上之」。
又开天章阁赐坐,咨访急务。
公条九事,大略备西北、选将帅、明按察、丰财利、抑侥倖、进有能、退不才、去冗食、慎入官;
继又献七事,议稍用而小人已侧目不安。
二府或合班奏事,公必尽言,事虽属中书,公亦对上指陈其实,同列尤不悦。
仁宗识之曰:「韩琦性直」。
苏舜钦坐会饮奏邸,言者欲因缘舜钦事以累一二执政,弹劾甚急,宦者操文符捕人送狱,士人为之纷骇。
公从容奏曰:「舜钦一醉饱之过,止可付有司治之,何至若是?
陛下圣德素仁厚,何尝为此耶」?
上悔见于色。
又近臣奏王益柔为傲歌,乞诛。
公因奏曰:「益柔少年狂语,何足深治?
天下大事固不少,近臣同国休戚,置此不言,而攻一王益柔,此其意有所在,不特为傲歌可见也」。
上悟,稍宽之。
富郑公安抚河北,还至都门,命守郓。
公奏曰:「朝廷闻北虏点兵,弼以忠义请行,事毕归奏,去京师咫尺,胸中筹策,不得一陈于陛下之前,乃责补闲郡,四方不闻其罪,曾无一人为弼言者,臣窃为陛下惜之」。
累上不报。
前此,陕西帅郑公戬以刘沪、董士廉城水洛泾原守将尹洙、狄青谓非便,诏辍其役。
会戬罢兼泾原路,二人犹城之,青欲斩以徇,不克。
戬论救于朝,朝廷薄、士廉罪。
公曰:「二人者实违诏尔,可无罪」?
列十事辨析。
后士廉与二人者诣阙讼,而柄臣为之左右,又属公与当时有名大臣改更天下敝事,侥倖者惮之。
故富公、杜公相继罢去,公亦恳求补外,除资政殿学士、知扬州,徙郓州,又知真定府,兼都总管
四年间连易三州,所至设条教、葺帑廪、治武库、劝农兴学,人人乐其恺悌,爱慕之如父母。
移知定州事,兼都总管、本路安抚使
定州久用武将,治兵不知法度,至于骄不可使。
明公镐引诸州兵甘陵,独定兵邀赏赉、出怨语,几欲噪城下。
公素闻其事,以为定兵不治将为乱。
既至,即用兵律裁之,察其横军中尤不可教者,捽首斩军门外。
士死国,赙赏其家,养其孤儿,使继衣廪。
恩威既信,则仿古兵法作方、圆、锐三阵,指授偏将,日月教习之。
由是定兵精劲齐一,号为可用,冠河朔
京师发龙猛卒戍保州,在道窃取人衣屦,或饮讫不与人直。
至定即留不遣,曰:「保州极塞,尝有叛者,岂可杂以骄兵戍之」?
易素教者数百人以往,而所留卒未踰月,亦皆就律,不敢复犯法。
一府裨佐如狄青辈,熟闻公平日语,见其施为,后亦皆为名将。
岁大歉,为法赈之,活饥人数百万。
诏书褒美,邻城旁路刺取其政以为法,视中山隐然为雄镇,声动虏中。
资政殿大学士礼部侍郎,又加观文殿大学士,俾公再任。
皇祐年,受武康军节度使、知并州,兼河东经略安抚使
入境,罢前帅所兴不急之役,奏逐怙势不法宦者廖诰然。
契丹吞蚀边地,公遣将苏安静抵境上,召酋豪与语曰:「尔移文尝借天池庙,则皆我地,何可得坏国信义,侵淫诋谰。
我,边臣也,为天子守此土,势必与尔辩」!
契丹理屈,遂归我冷泉村。
代州阳武寨,旧用黄嵬山麓为界,戎人侵不已。
公又遣安静堑地立石限之,自此不敢耕山上。
后公为枢密使,使人萧、吴湛来,以辞受馆伴使张昪曰:「南北地界多相冒,如黄嵬山则可,今已置不辩,愿后谨封略」。
欲勿受,公曰:「彼辞服矣,受之勿失。
异时或有地界为争端,此得以为据」。
受之。
祖宗朝潘美为帅,避寇钞为己累,令民内徙,空塞下不耕,号禁地,而忻、代州宁化火山军废田甚广。
欧阳公修尝奏乞耕之,为并帅沮挠,久不行。
公至,遣人行视曰:「此皆我腴田民居,若旧迹犹存。
今不耕,适留以资虏,后且皆为虏人有之矣」。
遂奏募弓箭手居之。
得户四千,垦地九千六百顷。
属城岁发防秋兵至河外,人病远饷。
公曰:「寇来可前知,奚防秋为」?
罢不复遣。
河东俗杂,羌夷用火葬。
公为买田封表,刻石著,使得葬于其中,人遂以焚尸为耻。
属疾,上旄节,乞守便郡,命以节度使相州
民遮留不得去,至发桥堑道,行六七驿,知不可留,乃还。
守相踰年,疾既愈,召为工部尚书三司使
上道,除枢密使
公以皇朝百馀年,祖宗以征伐平定中国,外临制四夷,机事归枢密府,文书藏于吏舍,朽蠹散亡为可惜,奏择吏整比纪次之。
多得三圣亲笔,见其神断及四方兵要根本,为六百八十卷,则制禄令、驿令,使有成法,三司吏不得复弄文移为稽,故赇赂自绝,迄今以为便。
请稍出内帑钱籴数百万实边备,建遣郝质、王庆民。
度藏才三族故地,命郭霭复城为丰州,与麟府相为羽翼,瞰契丹、夏国相通之道。
嘉祐三年,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
中书习旧弊,每事必用例。
五房史操例在手,顾金钱惟意所出,去取所欲与一日举用之所不决,欲行或匿例不见。
公令删取五房例及刑房断例,除其冗谬不可用者,为纲目类次之,封縢谨掌,每用例必自阅。
自是人始知赏罚可否在宰相,五房史不得高下于其间。
又编中书机密知枢密院,举督天下吏职,严京师司察,不职者及贵臣挟持放纵,有罪无所贷,以惩废弛之风。
阴消宦者权,又议试补宗室外官、兴学校、变科举,别考五路贡士,虽不行,其后颇如其说。
公自为宰相,即与当时诸公同力一德,谋议制作,完备天下。
士所汲引,多正直有名,或忠厚可镇风俗,列侍从、备台谏,以公议用之,士莫自知出何人门下。
嘉祐四年,下吁享赦,事多便民者。
诸路举学行尤异,敦遣诣京师,馆于太学,试舍人院差使受官。
立柴氏后为崇义公,法《春秋》存亡国继绝之义。
择才臣诣四方,宽恤民力,籍户绝田租,为广惠仓以广赈恤,募耕、邓废田,劝课农作。
摹方书、赋药物以救疾病。
治最者久其任,以率吏课。
载定令敕,以省疑谳。
弛茶禁,以便东南之人,愚民得无陷大罪。
议者以谓近于三代之仁义,多公所论议施行。
六年八月,进拜刑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
时朝廷闲暇,内外丰乐,百官有司各得其职,四民不失业,幼弱遂,老疾养,外夷宾服,天下称太平矣。
仁宗春秋高,继嗣未立,天下以为忧。
虽或有言者,而大臣莫敢为议首。
公数乘间奏乞选立皇子
他日复进曰:「国继嗣,天下社稷根本,天下元元之命系于此。
今不早定,日复一日,愚臣窃为寒心。
陛下置天下之民于仁寿安乐四十一年矣,惟万世之业,何可不虑!
臣备位冢宰,思所以报陛下,为无穷计,宜莫先此」。
上顾曰:「后宫一二欲就馆,卿其无亟」。
后诞育皆皇女。
一日,挟《孔光传》进对曰:「汉成帝立二十五年无继嗣,已议立帝弟之子定陶王皇太子
成帝中材常主,犹能之,以陛下之圣,何难于此哉!
太祖为天下长虑,福流至今,况宗子入继,则陛下真有子矣。
盛德大庆,传之万古,孰有踰陛下者?
惟陛下以太祖心,则无不可矣」。
仁宗感悟,始以英宗宗正寺
英宗力辞,宦官宫妾势未便,中外皆为危之。
公复启曰:「陛下属之以大任,而不肯当,盖其沉远详重,识虑有以过人,非有他也。
事犹豫不决,招谗慝、生变故。
且名未正则尚得以辞,名体一定,父子之分明,则浮议亦不得复摇矣」。
仁宗纳曰:「如此,则宜乘明堂大礼前亟立为皇子」。
乃召枢密大臣谕其事。
大臣或愕曰:「此大事,无遽」!
上顾曰:「朕意决矣」。
「诚如此,臣敢为天下贺」。
又召学士为诏书,学士亦请对,然后进稿。
英宗既为皇太子,尚坚卧。
公又奏曰:「今既为陛下子,何所间哉?
宫人就谕旨及本宫族属敦劝」。
上如其请,先帝始就庆宁宫。
仁宗弃天下,旦入预主大计,英宗皇帝位,宫门徐开,追百官班宣遗制,卫士坐甲,诸司幕庑下治丧,人情肃然,日至已午,市肆犹有未知者。
公性厚重,未尝名其功,其门人亲客或燕坐,从容语及立皇子定策事,必正色曰:「此仁宗神德圣断,为天下计,皇太后母道内助之力,朝廷有定议久矣,臣子何预焉」?
故一二大事,天下莫知其详。
仁宗皇帝山陵使,述仁宗遗意,省浮费,人不劳而办。
使还,累辞位,不许。
英宗初即位,感疾,公日至寝门,执丹剂跪进。
君臣相知,凡公所进,纳而不拒。
既退,则立帘下,以至诚大义上慰慈寿宫,镇压憸谗,委安内外。
英宗疾已,遂请日视朝前后殿素仗行,幸祈雨,幸宗室丧,以释众疑。
民望见车驾出,咸感涕相贺曰:「吾君貌类祖宗,真圣主也」。
慈寿宫闻之喜,即下手诏,辞预政。
提举修《仁宗实录》,仍进右仆射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恳免凡六七上章,不得请,乃已。
又差兼枢密院事,公复上还相事。
英宗手诏曰:「卿有大德于朕,有大功于时,一旦无名谢事而去,岂不骇天下之耳目,而重朕之过乎?
其辅朕,使无忝先帝之命,则卿之终惠也」。
公顿首奉诏。
为南郊大礼使,祠事毕,恩封魏国公
公辞兼枢密院,朝廷从之。
濮安懿王英宗践祚,例当改封,英宗尤详慎,不欲遽。
既踰大祥,始诏两制议其礼。
两制谓当封大国,称皇伯,中书疑所生称皇伯无经据,又封爵须下诰,名之则未得其中。
事下三省再议。
英宗复诏罢之,而台谏官中书不已,尤指切欧阳公,至相率纳告身。
游说者煽助之,凡论议是中书者,目为邪佞,其势可畏,诸公莫不避匿自解。
公独谓人曰:「此中书事,皆共议,何可独罪欧阳公」?
士大夫叹其平直忠谅,不肯推谤以与人。
英宗所生,讫今为濮王,为仙游县,识者皆疑其非礼意。
公素陕西苦屯戍,馈饷颇艰,当得民兵以为助,因乞籍民为义勇。
二府难其事,谏官亦争之。
曰:「关辅民将惊骇亡去,愿以一身救二十万人死」。
二府以白上。
上曰:「河北有义勇乎」?
曰:「有」。
河东有义勇乎」?
曰:「有」。
「然则陕西奚为不可耶」?
论遂决。
至今关辅为便,人皆服上之言简而尽,而亦多公之守也。
贼寇大顺城,公言宜留岁赐,遣使诘其罪,大臣自文丞相悉以为不然,左右或举宝元康定之丧帅以动上意。
公曰:「军事须料彼此,今日禦戎之备大过昔时,且谅祚狂童,国人不附其势,何敢望元昊
诘之必服」。
大臣或私相语曰:「渠谓料敌,且观渠所料」。
公卒建议遣何次公往诘谅祚,逾月而次公还,以谅祚表闻。
英宗已卧疾,二府起居毕,公扣御榻曰:「谅祚表云何」?
英宗力疾,顾曰:「一如所料」。
及渐革,公亲奉手札授内侍高居简,命学士草制书,立今上为皇太子,别置东宫官属。
上即位柩前,以为英宗山陵使,加守司空侍中
王陶东宫官御史府中丞,意有所觖望,奏弹宰相不押常朝班。
公以宰相日奏事垂拱,退诣文德殿押常朝班,或已过辰正,则御史台放班,行之已数十年为故事。
愤不胜,乃诬诋,语涉不逊,谏官阴为协比。
上察其奸,罢言职,公亦遽乞补郡。
乃遣内侍张茂则赐手诏慰谕起之。
永厚复土,还朝,又以疾辞位,除镇安武胜节度使司徒侍中、判相州,赐第京师,擢其子忠彦为秘阁校理,迁其三子官。
公谓领两镇,近世所无有,力辞不拜,改淮南节度使,虚上相之位以待。
种谔以兵取绥州,纳降人嵬名山族帐数万人,谅祚将以兵报,西边皆警。
公往经略,授陕西安抚使,判永兴军
方行,夏人诱保安军守将杨定杀之以复怨。
既趋关中,知羌苦饥,又负罪,势可以困,奏绝其岁赐,选将厉兵,具餴糗器用,移师西指,为出讨计。
而谅祚死,秉常告哀谢罪,械送杀杨定者李宗贵、韩道喜以自赎。
时议多欲弃绥州,朝廷已屡促废。
公曰:「绥州要害,出贼胁下,已得之,何可废也?
宜增筑,畀属户大酋折继世、降羌嵬名山守之。
后虽不取,足以易地」。
未见听,则使府刘航驿奏。
后果用易塞门、安远故寨,不合,卒留为绥德城,险固可守,虏人常恨失之。
狂人尉仓等谋为乱,以术禽取戮之,不脱一人,宽其诖误。
又城喷保、据筚篥川、赴甘谷寨、拓秦川之塞,招引弓箭手居之,便宜泾原
叶燮会为《熙宁棚画图》付将吏,教以方略,张声援,屯兵扼贼路。
毕役,虏不敢犯,皆夺其地利,包属羌于其中,以固藩卫。
武事有序,则欲先收横山,渐取河南地,遂为大字檄,陈向背祸福,榜塞下,誊入虏,招横山之众。
而或者恐其有功,力沮坏之,乞退守乡郡,复判相州
其年河决,地大震,比震未止,民多饥馑流亡。
上遣贵近喻意,仍赐手诏,以为河北安抚使、判大名府
又以手札敕中书,叶济所画,无或格留。
公布宣朝廷恩意,给券赈米,本业之徙者半道而复。
时方推行常平法,公言:「朝廷下令,以百姓不足而兼并之家乘其急以邀倍息,故贷予以赈其阙,有合于先王散惠兴利之法。
今郡县欲收子钱,异意」。
遂与条例司章交上。
乞守徐州,不许。
初,法下,公曰:「某老臣也,义不敢默」。
及不听,晓官属亟奉行曰:「某一郡守也,其敢不如令」。
上留意河北事,诏问八条,公悉所见以对。
熙宁四年二月,改永兴军节度使、京兆尹,再任,辞,乃仍旧官。
六年,复请相。
既至之二年,告老至三四,甚恳。
每奏至,上必遣使宣谕。
契丹遣使言沿边地界,诏问策画。
公慨然曰:「君父遇我甚厚,有韫不言,是不忠也。
生平于常人犹不敢不尽,况吾君乎?
姑尽此心以报吾君。
事吾君之尽,则所以报先帝也。
吾宁以言得罪,犹愈于老疾濒死之年以不言负天下责」。
遂条上数千言。
既又力谢事,上加恩慰抚。
八年,复改永兴军节度使、行京兆尹,不从其所请,而公已疾革矣。
六月二十三日,大星堕于州昼锦堂侧,枥马皆躣,郡惊相语,家人不敢以告。
公素明性理,虽笃,安卧不乱,以其月二十四日终于州治之正寝。
公器量过人,性浑厚,不为田畛峭壁巉堑,功盖天下,位冠人臣,不见其喜;
任莫大之责,蹈不测之祸,身危于累卵,不见其忧,怡然未尝为事物迁动。
平生无伪饰,其语言、其行事,进立于朝,与士大夫语,退息于室,与家人言,一出于诚。
人或从公数十年,记公言行,相与反复考究,表里皆合,无一不相应。
其所措置规模,宏大高远,外视如甚略,已而详观之,中则细故微物,莫不各有区处,故有志必成。
当其为学士帅边,年未三十,天下已称为韩公而不名。
及典枢密名益重山东大儒石介尝为《庆历圣德诗》,谓可属大事,重厚如勃,世不以其言为过。
后屡当大事,系安危,而有言于上,无不信者,由公素望信于人主、著于天下也。
平居与人接,礼下之,问劳慰存,气语和易。
容人过失,不以为己忤,小大无所较计。
及朝廷事,则守其所当争,极于义理而后止,毅然不夺。
喜用有名之士,或不识其面,既用之,其人亦不自知所进荐也。
不私所亲以官,而怨家仇人其才果可用,必用之。
扬州日,转运使李参沮州事;
陕西尝救有罪将李纬宽之,而子师中不知,犹讼于朝;
孙沔御史,以西事诋公甚力,及为宰相,悉置不报,显进之。
三人者皆愧悔深自恨。
重恩义,好乐士大夫,奖与后进。
赒人之急,视用财物如瓦砾糠粺,不以慁其意。
既立则捐己服用玩好,或脱取家人簪珥与之,士归趋之无远近。
公不厌疏戚,及交旧之孙子寒寠无所托以为生者,常十数家。
少善尹师鲁师鲁亡,割俸俾其家,为直其冤于朝,仍奏录其子。
合宗族百口,衣食均等无所异。
嫁孤女十馀人,养育诸侄,比于己子。
所得恩例先及旁族,逮其终,子有褐衣未命者。
追孝祖考,恨不及养奉,茔域甚厚。
自五世祖冢皆访得之,买田其旁,植梧槚,召人守视之。
贵显五十年,身为将相,累更大赐予,及其殁也,卒无羡钱,室无奇玩,赖天子赐金帛、官出葬资,丧事得以无乏。
姿貌英特,须髯,骨骼清耸,眉目森秀,图绘传天下,人以谓如高山大岳,望之气象雄杰,而包蓄细微,普施雷雨,藏匿宝怪,盖自然也。
每朝服冠盖而出,民老幼倚舂弛担,辄夹路观,伫立咨嗟。
时家居,虽祁寒、盛暑、倦剧、对僮使,亦摄衣危坐无怠容。
遇事遽卒而意不乱,冗剧而才有馀。
万兵侍帐,百吏绕前,处之安静裕如也,已而剖决,皆就条理。
勤于吏职,簿书文檄,检察研核,莫不躬亲。
左右或曰:「公位重,年耆艾,功名如此,朝廷赐守乡郡以养安,幸无亲小事」。
公曰:「己惮劳烦,吏民当有受弊者。
且俸禄日万钱,不事事,吾何安哉」?
公尤知命,每诫其子曰:「穷达祸福固有定分,枉道以求之,徒丧所志,慎守勿为也。
余以孤忠自信,未尝有因缘凭藉,而每遭人主为知己。
今忝三公,所恃者公道与神明而已矣,焉可诬哉」!
其自守如此。
所亲重范文正公、今富郑公最笃,及论事于上前,系国家利害,各正色辨折,不相借假,退不失其欢。
公既解相印,今仆射王丞相素负天下重名,少许可,尝遗公书,谓过周勃、霍光、姚崇、宋璟。
又曰:「为古人所未尝任,大臣所不敢」。
天下以为名言。
欧阳文忠公亦曰:「进退之际,从容有馀,德业两全,谤谗自止,过周公远矣」。
当时所降制书,亦多以伊周、裴度拟公焉。
所历诸大镇,皆有遗爱,人皆画像事之,独魏人于生祠为塑像,岁时瞻奠,比狄梁公
戎狄尤畏公名,凡使契丹及来使者,必问:「韩侍中安否?
今何在」?
子忠彦使幕北,虏主问左右:「孰尝屡使南朝,识韩侍中
忠彦貌类父否」?
或对曰:「颇类」。
乃即燕坐,命画工图之而去。
馆伴杨兴宗遽以此告忠彦
北门为聘使道,旧与京尹书皆押字不名。
及公留守,则名于书。
副使禹锡仍喻来曰:「以侍中在此,故特名」。
及公去魏,后留守引前比欲得其名,数彊之,卒不可。
每南来涉临界,即诫其下曰:「此韩侍中境,无多须索也」。
天姿简俭,于图画博奕,凡声伎之娱无所嗜,独喜观书史,昼夜不倦,记览博洽
所为文章,明白简重有气,如仁宗、英宗哀册文,诸应制及辩论碑志,天下传爱之。
馀暇学翰墨,得颜鲁公楷法。
家聚书万馀卷,悉经签题点勘,列屋贮之,目曰:「万籍堂」。
所著《安阳籍类》五十卷、《二府忠议》五卷、《谏垣存稿》三卷、《陕西奏议》二十卷,手编《家传集》六十卷,藏于家,馀未及纪次,残稿尚多。
夫人崔氏,工部侍郎立之女,先公而亡,累封魏国夫人
六男:长忠彦秘书丞秘阁校理
端彦大理寺丞
次良彦,秘书省校书郎,早卒;
次纯彦、粹彦,并大理评事
次喜彦,幼未仕。
女子五人:长适大理寺丞王景修,三人不育,次在室。
孙六人,曰治,大理评事
曰戢,太常寺太祝
曰澡、曰洽、曰浩、曰诚,并幼。
礼官李清臣曰:清臣少亲魏国韩公,颇闻其终始大略行事如前。
公之讣至也,天子即日下诏,以公配享英宗庭。
又命清臣中牟器币驰驿祭,及使者赙金帛,贵臣往还护葬事,相错道中,道路皆叹息感恸。
祭事毕,清臣又以私礼哭其堂,入吊其孤,则北方父老,亦有远千里来哭庭下者。
及还朝,士大夫相问讯,亦莫不嗟惨见于色。
暨趋太常太常僚吏皆曰:七月癸酉,上为公素服哭菀,举音过常数,左右皆助恻惨,恩章追悼如此。
清臣又尝窃读其家所被诰,乃真赠尚书令,不为兼官以赠,于人臣贵莫比此,独自韩公始,虽太宗褒赠赵韩王普,亦不能过也。
退而思曰,上仁圣,顾念耆老恩礼至矣,然非公其孰宜之!
公尝为宰相十年,仁宗待遇冠群臣,委之以政,而天下不见其有所专也。
天下莫不遂其生,鼓舞歌颂一德,而不知其功出宰相也。
及履艰危、定策奉诏之臣,立皇子皇太子者各一,受遗诏、立天子者再,尊宗庙、强社稷,功及生人,而进退从容,不见有颜色之异也。
当其可忧,人莫不忧,朝廷以公为安危,人情视公为去就,公于是时一却足,大事倾动矣。
公屹然山立,决大疑,解大忧,天下卒无事。
今天子纂绍皇统,以文武仁孝惠养天下,日问安进膳,两宫康乐
虽祖宗贶施,天地降福,圣德集于上躬,然考其功绪基源,则定策之臣功为大。
故曰:恩礼于公为宜。
清臣所摭皆实,敢以告史氏,以上尚书省,移于太常
谨状。
熙宁八年八月日,宣德郎、守太常寺、充集贤校理、同知太常礼院李清臣状。
大赦庵记 唐 · 刘汾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九十三
汾自大中巳卯登科以来。官至兵部员外郎
咸通三年迁本部侍郎。出□河南招讨使
乾符二年黄巢起兵应王仙芝
四年。河南
汾屡战。斩其前锋诸将。
贼遂败衄。五年。
元裕王仙芝黄梅方攻亳州
汾帅众直抵城下。贼遂引退。
尚让仙芝馀众归巢。号冲天大将军
引兵南寇福建。汾剿追之。
又自岭南襄阳。汾出师间行巡荆门
会父刘巨容曹全晸亦合军待焉。俱以兵伏林中。
贼至伏发。大破其众。
斩俘一十七万。尚让收馀众渡江。
转掠饶信池宣歙杭等十五州。广明元年十一月
京师。车驾幸蜀。
中和元年三月。汾转京城四面行营招讨使
遣其将尚让王播帅众五万寇凤翔。汾与都统郑畋唐宏英等勒兵待之。
大破其众于龙尾陂。斩首二万级。
伏尸数百里。中和二年八月
汾转信州押衙团练讨击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国子祭酒御史大夫上柱国尚书右仆射。时饶信经兵火馀。
民不聊生。汾一意抚恤。
亲加劳问。简徭役。
宽赋税。民赖以全活者甚众。
四年六月陈州
汾会李克用至。遂去趋
克用追及中牟。大破之。
率众降。汾与李师悦率尚让追剿馀众。
至虎狼谷。甥林吉斩兄弟妻子首献以降。
由是祸既灭。汾再战再克。
十无一失。蒙诏镇守饶信二州。
连年不得回朝。汾遂寓居广信弋阳县归仁乡四十六都新陂里。
夙夕感激。视干戈则思斗。
居村落则思耕。光启二年
佃得荒间山田一段。约计八百馀亩。
名曰南山。坐落饶州路乐平县丰乐二乡。
居崇山峻岭之间。人境寥绝。
东至弋阳高界培分水为界。西至丰乐风门岭洪鹤山嘴为界。
南至归东源坑合水为界。北至丰乐乡红鹤山盘岭分水为界。
四至分明。源头坞尾。
上嶵下坳。与外并无一毫之间。
其田地成者少。荒者多。
召人勤力其中。尽一夫可受。
屡次召佃耕种。俱各辞以不能。
汾起微陋。致身荣显。
忝有九妻。曰郑氏。
赠信国夫人。曰鲍氏。
曰宋氏。曰王氏。
曰马氏。亦赠夫人。
曰张氏。曰郭氏。
曰李氏。曰武氏。
俱有淑行。生子十有四人。
曰兴曰升曰从曰明曰宗曰瑞曰广曰匡曰胜曰吞曰英曰宁曰彬曰平。此岂非祖德哉。
又且连年奉诏征讨。百战百克。
未能一归故土。于祖宗之德。
并无寸报。久违春秋二祭。
文德元年。汾谨将前山田地施舍。
创立禅寺一所。名曰南山寺
召到属郡鄱阳北隅妙果寺禅僧至明至公等五人。入寺住持
勤于开耕。守奉祖宗春秋二祭。
及礼三宝慈尊。兼得利生益死。
景福元年。佛殿观音堂坐禅亭并东西廊房俱克完焉。
已经奏达。朝廷念汾忠孝
诏曰。汾战阵能勇。
思祖能敬。其山寺税粮。
俱沐优免。故寺曰南山七诏寺。
庵曰大赦庵。二年。
汾又进(疑)节度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右散骑常侍右千牛卫上将军御史大夫上柱国右仆射。汾念累朝廷诏赦。
蒙恩不浅。于是将本身居官政事缘由。
施山创寺事实。录作二本。
一以垂之家谱。以儆后人。
勿坠吾志。一以给付僧人
收管山田。凡诸僧人在寺住持
务要各守本分。不许贪花好酒。
妄将田地移丘换段。及盗卖等情。
其山巳有四大界至。诸人不许侵占。
第僧众务要常守清净。奉礼三宝。
其常用食物。铜铁器皿。
俱各完全。不可遗漏。
如有此等僧众。即便赔还。
所建三宝殿观音堂坐禅亭及东西廊房。四时俱检看。
漏烂即行修礼。不可怠慢。
亦且吾家子弟。不许常行到寺。
需索酒食。遇春秋二祭。
止许二三人到寺。拜谒祖先即返。
不许动骚常住。自兹之后。
僧众不从吾言者。即便斥退。
吾之后人不从吾言者。定准不孝论。
故书是说。以为砧基之本云。
处置北面招讨使胡规扰民诏 唐末五代初 · 朱全忠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一
胡规比缘微效。遂委剧权。
不能禁戢诸军。而敢侵淩百姓。
辄生狂计。欲起乱阶。
备见包藏。何堪委用。
从来凶逆。已露锋铓。
此际侮轻。足量肝胆。
苟无极断。虑掇后艰。
胡规并男义方。委宗奭准军令处置。
其妇女任从所适。都指挥使韩勍已下一十二人罚俸有差。
冀王友谦将兵诏 唐末五代初 · 朱全忠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一
邠岐未灭。
关陇多虞。
宜择亲贤。
总兹戎重。
关西同雍华鄜延夏等六道兵马。
并委冀王管指挥
凡有抽差。
先申西面都招讨使
别奏闻。
庶合机权。
宁边鄙。
令行营招谕归降诏 唐末五代初 · 朱全忠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一
常山背义。
易水效尤。
诱其蕃戎。
动我边鄙。
南侵相
东出邢洺
是用遣将徂征。
为人除害。
但初颁赦令。
不欲食言。
宥而伐之。
谅非获巳。
况闻谋始。
不自帅臣
致此厉阶。
并繇奸佞。
密通人使。
潜结犬戎。
既惧罪诛。
乃生离叛。
今虽行讨伐。
巳举师徒。
亦开招谕之门。
不阻归降之路。
矧又王镕处直。
未曾削爵除名。
若翻然改图。
不远而复。
必仍旧贯。
当保前功。
如有率众向明。
拔州效顺。
亦行殊赏。
冀徇来情。
免令受弊于疲民。
用示惟新于污俗。
宜令行营都招讨使及陈晖军前。
准此敕文。
散加招谕
安众惧。
特举明恩。
镇州只罪李宏规一人。
其馀一切不问。